深沉的夜幕下,贼寇营盘中星火点点,严谨有序的刁斗声,便缓缓敲响在这静默的夜里。白天被铁骑踏翻的营帐,已被贼寇们井然有序地重新搭建了起来,整座营盘虽然有些喧哗,但绝不至于杂乱,也没白日被击败后的灰心丧气。

就在这座有些怪异、却也不怎么突出的营盘一座帐篷中,姚广孝却一脸凝肃地向着平阳公主深深一礼,面怀歉意地说道:“主母,此番变故,皆因属下思虑不周,万望主母恕罪。”

姚广孝当然知道,今日他犯了多大的错。

是他,请求平阳公主当着数万人的面,将公孙昱绑缚下来这几乎不亚于于当面打了公孙昱的脸。以公孙昱那种鸡贼又要面子的性格,他醒来之后,还不知道会搞出多大的事来。

更不要说,平阳公主与公孙昱的关系,姚广孝虽不关注,但也看得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此番平阳公主这般所为,算是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万一此事进一步影响了两人的感情,姚广孝感觉自己真的难辞其咎。

可毕竟临门一脚的时候,他才想到了再度改变这个计划之事。此时通知公孙昱已来不及,唯一能做的,就是请平阳公主出面,才能制止公孙昱。

所以,出了此事之后,姚广孝率先来到平阳公主的营帐,请求平阳公主的原谅。

“姚军师不必在意,夫君可是有两张面孔的。平日看起来他轻浮胡闹,但真正将他逼入墙角后,反而会激发出他另一面的果敢深沉。”

平阳公主挥手让姚广孝免礼,看起来似乎对公孙昱极有信心:“更何况军师所为,一切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只要同夫君诉说明白,想必夫君不会见怪的。”

“多谢主母体谅。”姚广孝这才缓缓退下,赶往公孙昱所在的营帐。

而只剩一人的营帐中,平阳公主此时却卸下了刚才智珠在握的淡定面容,对着那幽幽的烛火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一年来,他可是再无遭遇过什么劫难,又有这般多的良臣名将辅佐,心性可是有些懈怠了。且白日之事,也确实殊为不妥,不知他是否能走出这一劫?”

“而且,这一年来,我跟他的感情,也似乎有些疏远了”一想到这些,平阳公主的心绪登时更乱,忍不住有些愤懑自责:“难道,确实是我平日太过骄纵矜持?为何一年的平淡时光,他还不能彻底走入我的心中?”

平阳公主很困惑,纵然她是历史上传奇的战神公主,但在这种自由恋爱的男女一事上,也免不了落入俗套:明明两个人彼此爱慕,为何就走不到一块儿?难道,真的是差一个契机,还是两人已太习惯这样的关系?

加上又出了这等事儿,平阳公主真的担心,两人之间会不会因此渐行渐远,然后彼此成了路人?然后,当乱世结束,他过他的,她过她的。

一声悠悠的女儿叹息,就此沉沉地回荡在这空寂的帐篷中。这一夜,平阳公主知道自己定然无眠。

所以,她根本不会想到,此时姚广孝当进入公孙昱营帐时,看到了一副怎样奇怪的场景。

就连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做好了被公孙昱大骂一通的姚广孝。也怎么都没料到,公孙昱的营帐里这会儿竟欢声笑语不断,犹如热闹的。

入眼看到的,是姚广孝见过的刘邦同志,正拿着鞋底在抽公孙昱的脑袋。另一位温润如玉的中年帅哥,正看得津津有味。还有一位跟市井无赖一般的人物,居然在一旁起哄,哈哈大笑不已。

最后一位面容刚毅、身披铁甲的将领,却好像有些不习惯这样错乱的氛围,坐于一旁显得有些拘谨。但人家那种手握重兵、坐镇一方的虎将气概,却令姚广孝不由目色也一跳。

这情景,怎么都不像一个人在生闷气。甚至,这根本不像是公孙昱应有的正常反应

“为了你的河东,你竟然出卖朕!”

“这哪是我的河东?难道这河东,不是你刘三儿曾经打下来的地盘儿?你再这样,我可要喊樊哙了啊!”

“你喊啊,喊啊,朕倒是要看看,樊哙是听你的,还是听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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