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适应了好一会儿的光才打开了收件箱。

皮三儿发来的邮件。

关于周玉事件的完整资料,她看了很久,反反复复的看了很多遍。

除了只有当事人才能提供的枝叶末节,基本上,这个故事很完善,人物勾勒的很饱满。

她起身,趿拉着拖鞋直接下楼。

甘蕾蕾已经不再客厅,客厅里,她妈和她婆婆在看电视。

两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妈眉头皱了又皱。

显然是不满她拖沓着走路的动静。

她撇嘴。

“妈,我有事儿想跟你聊聊,咱们去楼上书房!”姚小幺这话是跟周玉说的。

这么的一本正经,徐雅丽心头跳空了一下。

周玉也明显怔楞了片刻。

徐雅丽想说些什么,一时间也找不到能说的话,就这犹豫的功夫里,周玉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姚小幺伸手推开门,示意周玉进来,周玉很少来这里,目光下意识的扫了一圈,姚小幺给她接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窗台上几盆绿植长势不错,当然,不会是姚小幺养的,她养活自己都嫌费劲儿,自然也没这功夫侍弄这些。

“你想跟我聊什么?”她视线从窗台收回,坐在了布艺沙发上。

“聊聊你画里的那个石头!”姚小幺坐进了她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周玉皱眉,似乎不解她的意思。

姚小幺轻笑,她这婆婆脑子没回路,就一条直路,理解不了她隐喻的意思。

周玉的画里都有一块石头,她是觉得,这是因为画画的人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所以,她的画风总是不明朗。

那压在她心里的石头不就是楚桀这些破事儿?

可惜,她婆婆脑子有点儿缺陷,理解不了这深层次的东西。

周玉见她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心里隐隐有些不悦。

姚小幺轻咳,她单刀直入,“你觉得冯蔓岐如何消化你给她的这两刀?”

周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这在姚小幺的预料中。

你看,这就是她婆婆。

这些日子她跟周玉朝夕相处,她也算看明白了一点,她这婆婆,估计给圈傻了,是个心思就都摆在脸上。

稍稍不如意就撂脸子,还不如她呢!

“妈,说说呗,事发都好几天了,冯蔓岐不来找咱们,那是因为她起不来,着着实实的受了刀伤,可楚轶和楚丞佳为什么不来?怕你再一人赏两刀?”姚小幺有些嬉皮笑脸。

周玉嘴巴紧抿着,态度很强硬,摆明不想说这些。

“你觉得她打算怎么消化你给她的这两刀?”她又重复了一遍,见她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姚小幺挑了挑眉,“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你动不动就发病,你这怨气撒不出去,冤也报不了,白白便宜的不还是冯蔓岐?你今年多大了?年过半百了吧?你今天发病,打一针睡两天,休养个十天半月,下次再一刺激,再发病,然后呢?无限循环?不,我不觉得你真有病,你只是在逃避而已!”

姚小幺直视着火气要上来的人,“好,你可以发病,你觉得你撑不住你就发病,但这个话题,我今天说不完,明天咱接着聊,明天聊不了就后天,你觉得我逼你是吗?你觉得我是扒光了你的衣服给你难堪是吗?你的衣服我不是没扒过,难堪吗?难堪你不也挺过去了?”

周玉呼吸声都有些急促了。

姚小幺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好,你不知道冯蔓岐如何消化你给她的两刀,那我告诉你,我告诉你,她怎么去消化,这些年,她心里一直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坎,那就是对不起你。

可你给了她两刀,那过不去的坎就在她心里填平了。

你下手没留情,是奔着她的命去的,她用命还了欠你的东西。至于她没死,那是她命不该绝,对你,就没有任何亏欠了。

楚丞佳为什么不来找你?那是因为她知道她母亲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

楚轶呢?”

楚轶二字彻底刺激了周玉,她猛地起身,不知道是因为昨晚伤着腿的缘故还是她气血上涌,人又跌坐进了沙发里。

姚小幺冷笑。

“事发后,在警局,我给楚轶打了电话,威胁他让他给东城分局去通电话放人!妈,你觉得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吗?”

周玉狠狠的瞪着姚小幺,满眼里都是恨。

“我起初以为是,可后来,我查了些事情出来,我就知道,我他妈太天真,还真以为自己能成事儿,不过是因为楚轶原本就有这个心思!”她当时还真以为楚轶是好面子,被她威胁的没办法了才妥协。

是。

他是好面子,这占其一,但绝不是主要原因。

听到姚小幺查到了些事情,周玉脸上血色瞬间尽褪,原本虚软下来的人,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直直朝姚小幺扑去,手法凌乱的招呼姚小幺。

姚小幺早有准备,一个侧身避开了她的袭击,周玉整个人扑空在沙发上,姚小幺顺势控制住了她。

周玉挣扎,嘶吼。

这动静直接引来了楼下的人,甘蕾蕾推门就要进,结果,门被销上了。

周玉的嘶吼声有些歇斯底里,徐雅丽心急如焚,只能在外面砸门喊姚小幺。

姚小幺根本就不理会这些动静。

“你清清白白的,没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儿,为何怕我去查,当年你能不顾世俗的眼光去医院证明自己的清白,今天为何就不能说?犯错的不是你,是楚轶,他才是背叛者,该受谴责的是他!

捉奸在床脏的不是你,是冯蔓岐,是她买人陷害你,你怕什么?怕楚同正?他用什么要挟你?你的父母?是吗?回来这么久,有多少次机会你可以对冯蔓岐动手,为何偏偏是现在才动手?那是因为你得知冯蔓岐害死了你的父母!谁给你的消息?楚同正吧?”

姚小幺忽的起身,松开了对周玉的钳制,“你好好想想吧!你要是觉得两刀就能结束你这些年的怨恨,我没意见!这是七楼,如果跳下去,倒也是个不错的解决方式,脑浆迸裂,烦心事儿一扫而空,明天的头条估计就是,一精神患者坠楼身亡,媒体的力量绝不可小觑,内容也能给你编的有头有脚,就比如,丽都水岸发生一精神异常患者坠楼事件,据悉该患者姓周,是楚氏集团董事长楚轶前妻,楚氏集团总裁楚桀生母,数日前,周女士因精神失常捅了现任楚太太两刀,楚太太重伤入院,楚轶前妻因受不了内心谴责而跳楼身亡!啧啧,你是一朝身亡,余利于人!”

姚小幺在周玉愤恨的眼神中出了书房,门砰得带上。

一出门自然就对上了她妈徐雅丽那种你可劲儿作吧的愤愤眼神。

屋里噼里啪啦的各种响声此起彼伏,赵姐就立在走廊上干着急,姚小幺的眼神表达的很明白,谁都不能进去。

“你这死孩子,万一……”

姚小幺冷冷一笑,“那也是她选的路,天天让人看猴儿似的看着,哪天是个头儿?你们都下去,该干嘛干嘛,谁敢给楚桀打电话……”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直接转身进了二楼小客厅。

甘蕾蕾正编辑信息的手指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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