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要入宫天还没亮明琅已被遥知适雪两个从床上提溜起来收拾齐整。
早春的清晨实在寒冷,明琅本满脑混沌谁知刚一出了房门,便被料峭春风吹了个激灵。
明琅原以为自己是头一个。可到了大门前才发现马车里竟已有人早早等在里面了。
明琅踩着脚凳进了车厢惊讶发现车里端坐的竟是多日不见的明琼。
“琼妹?”
明琅望着苍白的像玉似的明琼努力一笑
这几日,她并不常去看望她。
一是觉得除了这种事,或许明琼自己一人呆着会更自在些二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李承柏忽传死讯这同她有什么关系?
她大可以像从前明琼与她相互安慰那般,像是安慰一件略微大些的糟心事一般日日陪她度过一段难捱的岁月。
可明琅知道不可以。
即使明琼不曾开口,可她也明白李承柏之于明琼是何等地位。
他是她的兄长是她的伙伴是她与旧日剪影的最后联系。
他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约束的羁绊。
车内的明琼看着气色不好的模样但脆弱间仍有一股韧劲儿不过几日的功夫,她已瘦脱了像可此刻仍旧像是让明琅放心似的温和笑着。
“你我不过几日不见我倒觉得琅姐长变样了。”
明琅上了车,伸手往她的鼻子上一刮“你怎么今儿出来了?你这模样,我真怕风一吹你就倒了。”
明琼如今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轻薄透明的状态如今挂在嘴边的笑意也是半透明的。
“哪里有琅姐说得这般夸张呢?我难道得一辈子都窝在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了么?”
明琼伸手握住明琅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声音轻的厉害。
“这几日我自己待着,倒是明白了些浅显道理。”
“想来想去,便总觉得是我做错了。”
“我从前总觉得日子还长着呢,觉得他现在不明白,以后有的时间。可其实日子哪里长呢?年岁愈长愈觉得白发苍苍竟是福报了。熙攘几十年,其实不过是轻尘栖弱草,大梦一场罢了。”
“我若是早些明白,无论如何也会问明白他的心意。便是也比这般日夜煎熬要好许多。”
说到此处,明琼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明琅认真道,“是而今日,我知我虽则诸般不便,但也得去看望淑妃娘娘。”
明琅听了明琼这般见解,委实心中佩服。
可她却同明琼不同上一世的最后时日,她终日枯坐王府,也曾想过自求解脱的法子便请了上京许多有名的圣僧主持来王府教导。
所有的得道高人都敲着木鱼一脸波澜不惊地同她讲“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他们总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可她偏偏做不到。
她要感到痛,才能感到自己仍活着,才能记起当初选择这个男人的理由。
当她望着杨潜的时候,想到杨潜的时候,听到杨潜的时候,都能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光和热。
她没法诓骗自己,诓骗自己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是梦是幻,是露是电,是泡影。
执执念而生,是为众生。
佛不是也曾这般言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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