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正要去接您,这么大的雨,您怎么就自个儿过来了?”

芬儿手中提着一把大伞,见着主子在这儿,忙快步迎了上来。走到跟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洛天佑,倒也不惊奇。一来这人目前是沈府贵客,二来她知道这位爷素来神出鬼没,和自己姑娘也算打了几回照面。

“咦,姑娘在这等了好一会儿了吗?”

芬儿将姑娘上下查看一圈,发现她衣裳鞋子俱是干爽,并没有打湿的痕迹,便只道她是在大雨下来之前就到了长廊这。

沈嫣扁扁嘴儿,又能怎么说,只得点头认了。

这时候她没了兴致再返回董家学堂,拉起芬儿就回闺阁去。至于身后的男人,她当真是一眼都不愿再看了。

洛天佑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再也见不着那饱含怨气和委屈的小身影后,这才将目光收回。

目光又落在自己的一双手掌上,掌心还覆着未褪却的暖意,凑到鼻端,甚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许是方才拿了那梨膏糖的余香,又许是从那软绵绵的娇躯上沾过来的气息儿。

这双手,握过刀,使过剑,却从没试过这样的触碰。

软,真是软,好似被风吹动的轻纱,一下一下地都拂在他的掌心,有些痒,有些麻,却是会令人上瘾的手感。

他抬头看了眼天,转瞬就没入雨中。

不远的假山石后,走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来。

谢柔漪浑身湿透地站在那儿,手里有伞却合拢着没有打开,她愣愣地望着洛天佑离去的方向,握伞的右手浮着青筋用着全力,连指甲都折在了伞柄上也浑然不觉,仿佛在她手中的不是一把伞,而是仇人待宰的咽喉。

回到淑宁阁,沈嫣恍恍惚惚。

芬儿察觉出异样来,“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这要是平日里见着了那洛公子,您回来定会将他骂上一通,今儿怎地一句话都不说了?”

沈嫣脸儿埋着低低的,兀自想着心事。

芬儿顿时紧张起来,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莫不是又被人给吓懵了?心口疼了吗?可是又喘了?”见主子都不答,她忙打开随身带的药膏,就要往沈嫣鼻下抹去。

闻着了熟悉的药香,沈嫣这才回过神来,忙躲过那捺着膏药的手,“哎没有,我没事儿呢!”

她转过身去,低头去看还一直捧在手中的小瓷罐。芬儿这才瞧见她手中还有东西,道:“好别致的东西,姑娘,这是啥。”

“糖豆豆。”沈嫣应得很小声,还有些心虚。

芬儿狐疑地从她手中拿过那罐子,打开来一阵清凉的甜香扑鼻而来。糖味儿直沁心肺,单是闻着就让人口鼻通畅,沈嫣自小有哮症,润肺通喉的药物用过不少,芬儿一闻这味儿就知这是极好的止咳之物,然而沈府中从未见过此物,外头的街市也没见卖过,“这是哪儿来的?”这才离开一会儿,主子手里就多了样东西,芬儿仔细一想,便猜出个端倪来,笑道:“是洛公子给您的?”

沈嫣红了脸儿,没有否认,随即又嘟囔起来:“他上一回险些把我吓死,以为拿个糖豆豆来打发人,我就能把他当好人呢!”

芬儿笑道:“奴婢看洛公子也不像个坏人。青州城里坏人见着老爷可都要绕道走的。连老爷都把洛公子当做贵客款待,若是他会看走眼,那青州城里可不要翻了天!”

沈嫣心道,你这丫头又没见识过什么叫杀人放火,能辨别什么好人坏人。不过这终究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现在可谁也不能说。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芬儿出去,见到谢柔漪浑身湿哒哒地站在门外,连忙将她扶进来。

“柔漪,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沈嫣被表妹的模样吓了一跳,忙吩咐芬儿去拿套干净的衣裳来,又喊了丫鬟准备火盆和热水,自己则拿着帕子给谢柔漪擦脸上的雨水。

谢柔漪脸色苍白,头发还淌着水,看上去更加的羸弱。

沈嫣接过芬儿递上来的热帕子,亲自给表妹擦着脸儿,再过了水,想给她暖手,才发现谢柔漪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崭新的已经湿透的穗子,火红的色泽鲜艳亮眼,手法精巧,一看就知是下了一番苦心才打出的。

“这?”沈嫣好奇地看了几眼,打量着表妹,忽然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好好地在董家书院观礼么?怎么也回来了?这个穗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接连地抛出几个问题,谢柔漪小嘴微张:“我……”

才说了一个字就泫然欲泣,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沈嫣瞧着那穗子,这东西比寻常见的穗子都要短许多,是刀穗。衙门里的衙役身上都有佩刀,有几个年轻人的刀柄上就挂有这东西,通常都是他们的娘子或是心仪之人给他们做的。

“这东西是你做的?要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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