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天元休沐,沈嫣早早就来请安。请安后又陪着他吃了早饭,磨磨蹭蹭地还不肯走。
知女莫若父,沈天元一看小女儿这般情态,就知道她定是有事。于是也不点破,让她跟到书房,准备好好地听一听看是什么事。
“爹爹,女儿听说前院那个客人可是大有来头,您留他在家里做什么的?”
沈嫣兜兜转转地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这才问到了点子上。
沈天元没料到小女儿竟关心起这来,呵呵笑道:“这客人非但救了爹爹一命,又有一身本领,如今青州正是用人之际,这些日子城中灾后重建,稳定民心,他可出了不少力。”
沈嫣撇撇嘴,不以为然。
“可是女儿听说他可是锦衣卫呢!”
沈天元道:“你消息倒是灵通,这人是锦衣卫不错。身手极好,头脑也好,只是个总旗委实是屈才了。”
说起人才,他忍不住又夸了一通,然而眼前浮现出洛天佑那张堪称漂亮的面孔后,他顿时就起了警觉。
难不成宝贝女儿听说了贵客是个俊俏男子,懊悔那晚没来赴宴,这才来打听的?
“乖宝贝儿,你打听这人作甚?他是爹爹的客人,留在青州帮爹爹做事,等过了这阵子,他也要回京当差,不会在咱们这久留的。”
虽说他对洛天佑赞不绝口,但是管他是什么人才,但凡是惹上了自家闺女,沈天元此刻只会变成护犊的老母鸡,把所有可疑的人都视作不安好心的黄鼠狼。
更何况沈嫣今年才十五岁大,能懂什么是男女之情,可千万别像谢家闺女那样,看人家长得好就动了春心,吃顿饭都魂不守舍的。
沈嫣不知父亲心中所想,只接着他的话道:“咱们青州城地灵人杰,什么样的帮手没有,何需一个外人来出力。女儿听说那些锦衣卫都坏得很,看谁不顺眼,就去抄谁的家,株连九族呢!爹爹,这样的人太吓人,咱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沈天元算是听出了一点门道,不禁打量起小女儿来。
“嫣儿,你听谁说的这些传闻?什么抄家,还诛九族的,没影儿的事可不许乱说。”
枉他虚惊一场,敢情小女儿这不是动春心,而是瞎操心。
沈嫣眨眨眼,扬起下巴面不改色:“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的呢!”
沈天元倏地放下脸:“哪家茶楼这么大胆,敢这么公然污蔑朝廷命官,你快告诉爹爹,明儿我就让人剿了去,断不许青州境内出现这等造谣生事之徒!”
沈嫣毕竟还小,被父亲三言两语就给唬住,唯恐自己说错话要连累无辜,支支吾吾道:“我,我记错啦,不是说书先生,是小时候戏文上看来的,也忘了是哪一出,哪家戏班。总之有人这么说,有书这样记载,有故事这样编着,那锦衣卫干的坏事定也是有迹可循,女儿怕爹爹惹上坏人,这才来提醒的呢!”
这话半真半假,她说起来时而轻,时而重,时而快,时而缓,一会儿心虚,一会儿又底气十足,一副稚气未脱的娇憨模样,显得可爱非常。沈天元方才其实只是假装生气,此刻哈哈大笑,摸着女儿的小脑袋,道:“小孩子家家的,莫把那些杜撰的给当做真的。这要传出去,可是要闹笑话的。”
沈嫣有些急,她说的可都是自己亲眼所见,亲生经历的事,怎么就成了杜撰和道听途说。
父亲不是见识过太傅府血案么,为何还要替锦衣卫说话?
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沈天元只当女儿又被自己唬住了,于是放柔了语调,和蔼地道:“知道你这是一片孝心,才来提醒。锦衣卫不过是个职位,在其位某其事,办案抓人也是他们的分内之事。便是真有以权谋私公报私仇之人,咱们也不可以偏概全,一竿子把人打死。人总有善恶之分,爹爹活到这个岁数,难道还不会看人吗?”
沈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照爹爹这个意思,那洛天佑就是好人了?
可是若他是个好人,中秋夜里为何会跟着来杀他全家?
只冲着这一点,她就绝对不会对这个人放下戒心。
可是她现在有口难言,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才能让父亲相信。于是只得作罢,乖巧地应了父亲的话,然后就起身告退。
离去前,她忽而又想起一桩事来,又回头对沈天元道:“爹爹,昨儿我的簪子旧了,就拿去知宝斋翻新。没想到就撞见了一桩轶事,很是有趣呢,您要不要听女儿说一说?”
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看上期很是认真,显然是非说不可。沈天元哪能忍心挫了闺女的兴致,自然是洗耳恭听。
沈嫣娇憨一笑,娓娓道来:“昨儿我去的时候,老板可没空招待我,想是怎么着?原来是他房里用来藏宝贝的箱子教人给动了,里面的镇店之宝不翼而飞。店老板急得捶胸顿足,哭爹喊娘,差点儿都报官了呢!后来他们家关起门来查内贼,我就带了芬儿去对面的茶楼等着,没一会儿门就开了,果真让他给查出了内贼。您猜那内贼是谁?”
沈天元一听涉及到盗窃之案,一下来了兴趣,正伸长脖子等下文了,被沈嫣这么一问,就顺着话头猜:“内贼?无非就是他店中之人,能知道镇店之宝藏在那里,那不是掌柜就是账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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