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秋惊诧地抬起头

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倩兮,举止优雅的女子,没想到从她的口中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听起来有些粗俗

却似乎很有几分道理。她有些迷惘了

原以为令燕西心心念念

久久不能忘怀的会是一个容貌昳丽,妩媚绝色如那些画报上的女郎,时髦又会打扮

声音婉转如黄鹂叫

一个媚眼就能把男人的心牢牢勾住。

她倒宁愿白秀珠是一个和外面那些女人一样的妖艳贱货,或许现在自己还可以高傲地昂着金七少奶奶的头,用清冷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

然后扬长而去。可眼前端坐着的女子,目光平和,气质淡然,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到来

也不在乎燕西。

她说不清为什么会来白家,见一见白秀珠。是为了自取其辱

还是让自己彻底的死心?

“尝一尝这种咖啡吧。”白秀珠将廖妈妈新煮好的咖啡续到白秀珠的杯子里。

“谢谢,我不爱喝这种西式的饮品,我习惯了喝茶。”

白秀珠淡淡笑了笑

扭脸对廖妈妈道:“去给冷小姐换碧螺春。”

“哎

好的。”廖妈妈应道

端着咖啡壶走了下去

走到走廊才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小姐真是糊涂,这金太太分明就是来挑衅的,人家可是把她当敌人,小姐还给她上茶。”

坐在沙发上的白秀珠对冷清秋淡淡笑笑,“看来冷小姐还保持着自己结婚前的一些习惯。”

“我也就只有这一个习惯一直保留着了。”说到这里,冷清秋的眼神中很是惆怅,“自从结了婚,我就很难再有以前的那些生活习惯。有时候想静下心来看看书,都会被当做怪物似的看着。我知道她们背地里都管我叫什么,女学者可她们习惯的那些打麻将、打牌,包括这喝咖啡,去交际应酬,我也一样喜欢不来。”

白秀珠倒是能理解她说的这段话,因为就在几天前,王玉芬来她这里的时候,还跟她吐槽来着。可见冷清秋在金家并不是很招人人待见。严格来说,不爱打牌打麻将,不爱交际应酬,这并不是她的错,甚至说看书应当是一个更好的习惯。可是相对于金家那种人多复杂的豪门来讲,冷清秋的确不适合进这个门。她更适合找一个徐志摩似的诗人,陪她过风花雪月的日子或者一个温润如玉的普通青年,陪她细水长流。

“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你是我丈夫心仪的对象,我不是应该看见你就如临大敌么?”冷清秋自嘲了下,“刚刚听见你叫我冷小姐,你怎么又不叫我金太太了?冷小姐这个称呼,我也很久没有听别人叫过我了。”

“我不喜欢女子嫁人之后,就在姓氏前面冠上丈夫的姓。仿佛嫁了人之后,就完全没有了自我,从属了那个男人。连姓都被人省略了,还有谁会记得她以前在出嫁前的一切?”

冷清秋听了这句话,颇为动容,“听说你去苏联留学回来,接触过洋思想。怪不得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曾经的我也和你一样,我虽是旧书香门第家庭出身,可母亲却送我去新式学堂念书,希望我做新时代的女子。我却还是不能免俗,辜负了我母亲的厚望。”

“你爱金燕西吗?”

冷清秋一愣,她没想到对面的白秀珠会就这么大喇喇地抛出这句话来。她低下头,沉默了。

白秀珠接着道:“如果你不爱,大可以一走了之。这年月,连溥仪都能和妃子离婚,你也可以的。”

“的确,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没有了金家的庇护,你一个女人家,或许还会带一个孩子,与你母亲相依为命,挺难的。不过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金家也庇护不了谁一辈子。”这话是真的,原着中,冷清秋离开金家没多久,金家就败了,金燕西沦为了戏子,还和白秀珠拉拉扯扯,最后被白秀珠耍了,白秀珠远走去了德国。

爱还是不爱呢?冷清秋的脑海中浮现出翩翩公子的音容笑貌来,带她去向日葵花海,一起放烟花,那个时候,他对她应该还是爱着的吧?甜言蜜语可以欺骗,可眼神骗不了人。但他们不合适,这段婚姻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嫁给了王子,却没有人写后续的生活。后续就是像她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并不能适应那样的日子。而那个捧着水晶鞋的王子,也发现她其实没那么好,还有很多更漂亮的女孩子,更适合与他一起调笑。

“爱,但我也想离开。”冷清秋平静地道,“谢谢你今天对我说的话,我想我并不后悔过来一趟。你说的对,谁也庇护不了谁一辈子。我不该迷失自我,畏畏缩缩孤芳自赏地活在金家的角落里。我想我还爱他,但我们必须分开了。谢谢你,白小姐,告辞。”

她站起身,向白秀珠道别,像一阵清风静悄悄地走了。

廖妈妈端来了新煮好的茶,惊奇地发现客厅就只有白小姐一个人了。“那金太太呢?”

“走了。”

“那这茶……”

“您自个儿喝吧。”

“哎。”廖妈妈应了声,边退回厨房边自言自语道:“刚煮好人就走了,这不折腾人嘛!怪不得玉芬小姐说着金太太不讨丈夫欢心呢。”

白秀珠拉开客厅的蕾丝窗帘,玻璃外的庭院,腊梅开了好几株,带来着春的讯息。中华民族的严冬就要来了,有点血性就不应该置身事外。还有那支神秘的钢笔,到底是什么人放进了她的口袋里?丢了的人会来找吗?

白秀珠在苏联主修的是生化,辅修心理疏导。她所学的知识,在当时一战的时候很派用场,所以深受西京军校的欢迎。白秀珠被录取了。

白雄起又是骄傲,又是不舍,“秀珠刚出生那会儿,我奶奶从产婆的手中接过秀珠,发现她耳后长着一颗红痣。就像戴了个红宝石耳坠一般。老太太说,这丫头雪白雪白,粉妆玉琢的,再长这么一颗福痣,将来一定能嫁入富贵人家。所以给取名叫秀珠。没想到,这富贵人家没嫁,自己倒要做花木兰了。”

久美子只温柔地笑笑,继续帮白修足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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