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静玥回到院中便钻进书房去写家书,夜皎月不想去,就坐在院子里看山楂和山药采集梅花上的雪水。
“坐在这石凳上多凉啊,快起来!”青娘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夜皎月闻声起身,回过头去,见青娘独自一人走了过来。“悦竹呢?怎么也没人陪着你你自己就来了?”
青娘撇撇嘴,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一天忙的要死,哪有功夫管我,再说了,我也用不着他来管我。”
夜皎月下意识的看了看她的肚子,眸光里有些羡慕。“可你现在毕竟不是一个人的身子了。”
青娘闻言,刚刚有些刁蛮的神情也渐渐柔和了几分,垂头抚了抚肚子说道:“我身体好着呢,自己走走无碍的。”
“主要是刚下了雪,怕地上滑。”说话间,夜皎月便上前扶着青娘朝小花厅走去。
青娘笑着说道:“滑?正好练轻功!我也就轻功没那厮厉害,每次都让他溜走,要不然看我不揍得他满地找牙!”
夜皎月笑着摇摇头,心道人家宫悦竹不过是让着你,莫说轻功,随便拎出一样功夫人家都是在你之上啊!
青娘看出了她表情中的含义,面上红了红,小声嘟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他厉害怎么了,再厉害还不是怕我怕的要死。”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夜皎月笑着伸手,想摸一摸青娘的肚子。可手都伸到一半了,又缩了回来。
青娘见状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夜皎月摇摇头,轻声道:“我的情况,我不说青娘也应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我怕我伤了你的孩子。”
青娘挑眉瞪眼,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说道:“说什么呢你,再这么说阿姊生气了啊!”
夜皎月微微蜷了蜷手指,淡笑道:“青娘,可否问你件事?”
“你说,我们姊妹俩有话不用藏着掖着。”青娘垂头理了理衣襟,满面轻松。
夜皎月看了看门口,才小声问道:“以前我瞧着青娘…是喜欢墨先生的吧?怎么先生让你嫁给姊夫,你就嫁了?”
青娘轻松地神情呆愣了一瞬,才失声笑道:“傻妹妹,主人岂是我能肖想的?我对主人,只是崇敬的仰望,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主人那等人物,是不会在我身上留心的。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你没发现吗?主人总是一副神仙下凡的架势,我等在他眼里,不过是茫茫众生其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只要这样一想,心就自然平和了。我其实在许多年前就认识悦竹了,从我认识他他就那副小样儿,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他虽然总跟我吵,但却是让着我的,我心里知道,偶尔也能感觉到他对我的不同,只是我装不知道罢了。这些年了,没谁能受得住我这臭脾气,也就只有他。妹子你说,我要是找一个柔弱书生过日子,过几天还不让我欺负死了?我可不想当寡妇,嫁人也要嫁一个抗蹉跎的不是?”
夜皎月忍不住失笑,这嫁人的标准居然是找一个身体好抗蹉跎的!
青娘跟着笑了两声,渐渐敛了神情,面上温和了几分,轻声道:“刚刚玩笑居多,我知道他对我好,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主人赏我的好些东西,其实都是他讨来借着主人的手给我的,只为让我高兴。妹子你知道我的,若我不情愿,就算是主人指婚,我也会拒绝的。”
夜皎月点点头,“青娘,你幸福吗?”
青娘笑了一声,道:“唉,什么幸福不幸福的,过日子就那么回事儿,两个人就个伴儿,相伴终老不至于孤单也就是了。他脾气好,让着我,我这肝火有地方发泄,就觉得舒坦至极了!哈哈!”
相伴终老…夜皎月心中一抽。“是啊,相伴终老,最为难的。”
青娘看出她的神色有异,虽然神经大条却也发现了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有些无措的张了张嘴。
夜皎月无奈的笑了笑,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转头说道:“青娘,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但是怕你听了不舒坦。”
青娘眨了眨眼,说道:“你阿姊我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你说吧,有啥了不起的。”
夜皎月便将初一的死和秋净远的异常说给了青娘听,“现在齐国已灭,不久陛下就会班师回朝。我估计,回长安的日子应该不远了。”说到这,她看了看青娘的肚子。“青娘,你有没有想过留在这?”
青娘明显一愣,呆呆道:“为何留在这?”
“你看你,现在都有快五个月了,等启程回长安,一路跋涉劳顿,我怕你吃不消。而且…你不喜欢巴州吗?”夜皎月问道。
青娘想了想,说道:“我这辈子一直在漂泊,还真没想过定居在哪里。可就算是定居,那也一定是主人在的地方吧?不说别的,就说悦竹,你应该知道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吧?他原名是叫宫灵轩,被人追杀走投无路之时,是主人救了他。他对主人的感激之情远远在我之上,就连父母给的名字都能改,他是绝不会离开主人身边的。”
夜皎月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言语。
可就在这时,宫悦竹气势汹汹的到了院子门口,冷着脸说道:“青儿,走了,回屋去。”
青娘何时被他这样冷脸过,顿时不高兴了。“在哪受了窝囊气跑着来跟我甩脸子,死一边儿去!”
宫悦竹被她噎了一下,知道是自己心情不佳又不好发作,便不悦的嘟囔道:“我是受了窝囊气,现下心情不好,你别怪我。”
青娘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看他那副委屈样子倒是没有火上浇油,语气反倒柔和了许多。她问道:“怎么了这是?”
宫悦竹撇了撇嘴,委屈道:“主人不要我了!”说完小嘴一偏,孩童似的作势就要哭出来似的。
“啥?”青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这窝瓜做啥错事惹了主人不高兴了?”
“我没做什么啊,我真的没做什么啊!”宫悦竹委屈不已,眼圈越来越红。
夜皎月闻言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先生说了什么不要你的话?”
宫悦竹委屈巴巴的坐到一块石头上,低声道:“主人就说,他要回长安去,让我留在这。”
青娘愣了愣,回头看向夜皎月。“你俩商量好的?”
夜皎月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怕你怀着孩子路途劳顿而已,我可没跟先生说什么。”
“那为啥就要把你扔下啊?”青娘不解的说道。
“不是把我,是把我俩。”宫悦竹觉着嘴巴纠正。
青娘一脸的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连我都不要了?”
夜皎月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道:“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宫悦竹撅着嘴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童模样。“我不知道,主人就说让我带着青儿留在巴州,不必再跟着他回长安了,别的什么都没说。”
夜皎月迟疑的说道:“是没说,还是你没听完?”
宫悦竹被说中了,有些尴尬的看向别处。“我太难过了,没听主人说完就跑了。”
夜皎月失笑,“我想先生的意图应该是让你们留下来将巴州的事宜好好把控,巴州地处军需要塞,物产又丰富,这样重要的地方交给别人先生如何放心呢?再一个,你与青娘已经结为夫妇,青娘现在又怀有身孕,好好在这里过日子多幸福啊。”
宫悦竹依旧委屈,“可我不想离开主人…”
“我还要回长安看着你出嫁呢!”青娘也急急忙忙的说道。
夜皎月撇撇嘴,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她的肚子。“人家说了,孕妇不可参加婚礼,晦气!”
这一句话把青娘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嘟囔道:“…你嫌弃我。”
夜皎月惊呼一声道:“青娘,我的亲阿姊,您说什么呢!我开玩笑的!”
青娘自然知道是开玩笑的,随机叹了口气,说道:“主人已经决定了,我们又能如何?就跟一开始一句话就把我许给他了一样,我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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