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吵了,现在娘不见了,你们还在这里吵这些,有什么用?爹,您跟容儿先回家,我送金线回家,我一个人再到处找找……”
敬仁桥朝后面的几个人挥了挥手,道,“你们跟着少爷,人多好办事,都把眼睛放亮点!”
“我一个人找就好了,你们都走吧。”
这些是敬山的家事,有敬老爷在场,潭金线也不好多说什么。轻轻地拉了拉敬山的手,“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你去找敬夫人吧。”
实际上,她心里想的是,让敬容先回家,等跟敬山分开之后,她也单独再找找,希望能找到敬夫人。
敬仁桥叮嘱他们几句,带着敬容回去了。
等他们走远,敬山指了指前面,“走,金线,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敬山哥哥,你快去找敬夫人吧。”
“不行,不看着你进家门,我不放心,走”
潭金线微笑着摇头,“真的不用了,敬山哥哥,尽快找到敬夫人才是最重要的,万一有什么事,你会终生后悔的啊!”
敬山见她态度坚决,他心里也的确担心母亲,只好点点头,拉起潭金线的双手,放在嘴边猛呵了几口热气,“那你自己要小心点,回家叫小甜烧一盆热水给你泡泡脚,暖和暖和,别再冻着了。”
“嗯,我知道”潭金线将衣裳取下来,“你还要找敬夫人,这衣裳给你穿。”
“金线”敬山眼眶一红,声音哽噎,“你就不要再让我担心了,我母亲她……她……,你快回去吧,衣裳你穿着。”
一边是失踪的母亲,一边是即将独自一人走夜路的爱人,敬山两边都揪心。他不想让潭金线看出自己的软弱,将她的手放在鼻子上,挡住红红的眼睛。
“我懂,敬山哥哥,我懂,这衣裳我穿着……我走了……”
潭金线想抱抱他,可又怕这样的柔情对敬山来说,来得并不是时候。狠狠心,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刚走出敬山的视线,潭金线就闪身躲在一家人家的柱子后面,确定敬山已经走远了之后,才悄悄地出来。
“敬山哥哥,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些呢。”她看着茫茫夜色,自言自语道。
看清楚了所处的街道,在心里盘算一番,潭金线脚步坚定地朝月林桥方向走去。过了桥,北河市场也是一片安静,她记得上次去奶娘家的路,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以往的这个时辰,白婉痕早就钻进被窝睡着了。可是今天她睡不着,衣裳也懒得脱,靠在床沿上,心事重重。
白天她看到的那位贵夫人,是翁夫人没错,十年了,她几乎没有变化。要说真有变化的话,那就是她比以前更显富态了,不是身体上的富态,而是气质上的,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贵气。
尽管她看上去神志失常,面容憔悴,但她依然是那么美丽。
“夫人,这十多年,你到底在哪里啊?你既然过得这么好,为什么不试着找找我们,找找我和云裳啊?你知道我带着小云裳,我们两人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云裳小姐也在庆云城吗?夫人啊,这些年,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吗?”
白婉痕独自念念叨叨,停不下嘴,念着念着,两行泪就顺着腮边滚落下来。
“夫人,你还记得我们吗……”
“咚咚咚……”
有人敲门,急促有力。
“谁?”
“娘,是我,云裳!”潭金线小声地喊道,“快开门啊,娘……”
“云裳,这么晚了,你……你这是……”白婉痕擦干脸上的泪水,打开门惊魂不定地打量着潭金线,“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吗?”
“娘……”
“进来再说,孩子,进来再说,外面冷啊……”
白婉痕将潭金线拉进屋,叫她坐在床上,见她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衣裳,愣了一下。
“娘,敬夫人不见了。”
“敬夫人,哪位敬夫人?”
“就是敬仁桥的夫人,敬山的母亲啊!”
“她不见了,你怎么……”白婉痕有些责怪潭金线的意思,这么晚了,她不顾严寒而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事?
不过转念一想,以她跟敬山的关系,这么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敬夫人不见了,他们敬家的人不找,要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在街上乱撞,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这个敬山也真是的……”
“娘,不怪敬山哥哥,我骗他我回家睡觉了,其实……”
“然后你就跑来找娘来啦?”
“嗯,娘,您天天都在街上做各种临工,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奇怪的事情?”
“没有”
白婉痕一边说,一边拉过被子,搭在潭金线大腿上。
“唉,敬夫人会去哪里呢?我听敬山哥哥说,敬夫人平常很少出门的,也没有什么朋友,会去哪里了呢?”
“她怎么会没有朋友,我记得你父亲没有出事的时候,敬夫人总是说在家里太闷了,闲得发慌。敬仁桥还说既然家里是开成衣铺的,她大可以跟着师傅们学学绣花什么的,不求成名成家,至少打发时间是好的。可是敬夫人说她在乡下时操劳惯了,一双手生来就是做粗活的,哪里拿得了绣花针……”
“……就这样,敬夫人觉得闷的时候,就会瞒着敬仁桥偷偷到北河市场,找乡下来卖菜的老婆婆们聊天,还帮她们搬搬扛扛的,可受那些老婆婆欢迎呢!”
“啊,敬夫人是……这样的吗?”
潭金线听得一愣一愣地,这,这,这也太什么了吧,跟她印象中的敬夫人,怎么一点儿也对不上号啊。
敬夫人,举止优雅大方,虽然年近半百,却风姿翩翩,说起话来,眉眼带笑,令人赏心悦目。
可奶娘口中的敬夫人,简真就是一只河东猛狮嘛!
“是啊,这我还能记错。记得有一回,敬仁桥带着夫人来看你父亲,你母亲亲手冲了一壶自制的花茶,端给他们。敬仁桥小小地品了一口,连声称好,敬夫人一大口猛灌,被烫到了不说,还不停地喊,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相反有点苦味,妹妹没事怎么会想到做这种茶啊?”
“然后呢?”
“……敬仁桥狠狠地看了他夫人一眼,冲你父亲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哎呀,翁兄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娶了一个这么漂亮又贤惠的妻子,翁兄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这位夫人啊,叫她品茶,简直……这简直就是牛嚼牡丹嘛……”
“哈哈哈……”潭金线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呀,他们当时的反应跟你一样,哈哈大笑。所以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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