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出一只手来搁在桌面上轻击几下,罗智中淡淡说:“周唯也是考虑到我家老邓怀孕的事,他怕影响到我,同时东西要在我这里,也太显眼,不安全,所以他作了更细致的安排。我吧,就是他安排的源头,我的作用就是在他出事后,稳住你,将这些东西告知你。”

这拐弯有些急,我愣是凌乱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这个资料,实际是在谁那里?”

“梁思远。”

声音顿压,罗智中加快语速:“你去找他。偷摸着去,别太张扬。我就说那么多,该怎么把握你看着来。”

初初听到梁思远名字,我有一阵子的怔滞,后来我激灵着想起有次梁思远受到威迫来敲我家门最后被周唯请进来侃大山的事,我心里面的疑惑扫去大半。

能把资料放到梁思远那里,这是周唯的风格吧,他做起事来,总是一套套的让人出其不意。

轻叹一声,我站起来连连欠身向罗智中表达谢意,我说:“等我忙完这阵子,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道谢。”

罗智中挑了挑眉:“我还是那句话,需要帮忙你就吱声,不需要考虑会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坏影响,我是个有自己判断力的成年人,我知道量力而行。总之,你需要就说,你不要妄想你都没求救,我还能主动搭把手,?”

我低头嗯了声:“感激不尽。”

挥手,罗智中咧嘴:“你走吧,我要忙工作了。”

尽管随着时间推移,我越是长时间没见到周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越来越焦灼难耐,我还是听从罗智中的提醒,我从联大出来,我绕了好几圈,才谨慎的给梁思远去了电话。

为了避免给梁思远造成困惑,我本来是学着周唯那样要将见面地面约到坪地坑梓之类鸟不生蛋的地方,没想到梁思远这次挺有主见的模样,他说他晚点正好要去东莞凤岗客户处看厂,我们就约在那边更方便。

我有事麻烦他,自是听他安排。

差不多八点,我终是在凤岗汽车站附近一个小小的连多个客人都没有的奶茶店里面与梁思远碰上了面。

将一个小小的封口袋推到我面前,梁思远有些窘迫:“多安,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那晚吓着你了。”

我连忙将东西扒进包包里,再答:“没事,都已经过去了。这次是我感谢你。”

摆手,梁思远神色凝重:“不要说谢谢,这举手之劳。”

四处环顾两圈,梁思远收回视线,他压着嗓子:“多安,客套家常的话,我们就先不说了,我直接给你说,我现在给你的这个东西,不是资料,而是一份保险柜的钥匙和密码卡,你还是要拿着这个东西去找你哥,那个存放资料的保险柜在他手上。等会,我把他的地址发你,你按照那个地址去找就是。你哥也在东莞,离这里也就两三公里的距离,你立马去找他,半个小时内就能拿到你要的东西了。我把你约到这边来,除了想要掩人耳目,也想让你方便些,不必跑太多趟折腾。”

愕然,我嘴巴张到能塞下几个鸭蛋:“刘多明?东西怎么会在刘多明那里?”

头迅速点了点,梁思远声音还是保持一贯的低沉:“周先生为了分化风险吧。多安,虽然我不太能理解你现在面临着的危险,但是我祝你平安。你现在就走吧,你先出去,我立马给你发信息。”

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细想推算,我对梁思远表达了谢意,就连忙听从他说的马不停蹄走出奶茶店。

动作很快,我刚过完马路走到新时代家园这边,就收到了梁思远的信息。

握着手机盯着上面那一串小字看了三五分钟,我直眼花恍惚了才敛起心神,我的内心有太炙热想要保护的人,这让我暂时抛却我曾经说过要与刘多明老死不相往来那些话,我打了个的朝刘多明奔赴而去。

因为梁思远的信息最后面,他有额外将刘多明的手机号码给我附上,我临到刘多明楼下没按门铃,我给他拨了个电话。

没让我怎么等,刘多明几分钟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晒黑了,也瘦了许多,那张曾经稚嫩光滑的脸上全是生活磨难的沧桑,他有些拘谨,他摸着头嘿嘿了许多声,他很是小心翼翼试探着叫我的小名:“安安,你到家里坐坐吗?你嫂子和妈也在,她们把家里弄得很整洁,你要上去坐坐吗?”

我一听到黄芳和余王颖都在,我迟疑了一下:“不了,我过来拿点东西,拿了我马上走。”

不知是我太过于担忧周唯的境况,还是与许久不见的刘多明碰面使我产生了晕眩感,我身体摇晃了几下,我好一阵才把不久前从梁思远那处拿到的钥匙和密码卡掏出来,我直往刘多明手上塞去:“周唯是有把一个保险箱放你这里对吧,我这个是开锁的工具,你去帮我把保险箱打开,里面的东西拿下来给我。”

手径直往后面缩得厉害,刘多明脸色起皱:“安安,这不行的,小唯千叮万嘱,那个保险箱必须是由你本人打开,我只是帮着保管,他不许我碰呢。你还是上去一趟,你自己拿啊。我把那个保险箱专门放一间房里,那个房空着的,你要不想跟咱家这边任何人有交道,你就关上门慢慢拿,我会跟大家说别影响你的,你看这样行吗?”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样滋味掺混其中,我迟疑几秒,说:“好。”

走在前面,上楼梯时刘多明怕沉默让气氛紧张和尴尬吧,他煞费苦心的找话题:“安安,我和你嫂子呢,现在都在这边一个磨具厂上班,工资待遇都挺不错,我们现在收入稳定了,就把妈给接了出来,她带着豆沙包,我和你嫂子也放心在外面打拼。”

我内心一片暗涩,我强撑着:“哦,这样。”

刘多明有些讪讪然干笑两声,他又说:“这个的房子,是咱家买的,钱都是小唯慷慨借给我的,我这两年攒攒,我攒够钱了,到时候还给你得吧?”

思绪更是繁杂到捋还乱,我故作冷淡嗯了一声:“随便你。”

尴尬越浓,刘多明的笑声越来越干巴,他更是如履薄冰:“安安,这房子是三房一厅,我和你嫂子豆沙包一块儿住一个,妈单独住一个,哪天爸不想待老家了他上来,他跟妈住一个,剩下那个房间我给你留着,你啥时候想过来住个一头半个月就过来,妈做的饭好吃,你过来吃一阵子,你这瘦得皮包骨。”

刘多明话到这里,我已经从疑惑慢慢走向清晰,我大概想到周唯将那么重要的保险柜放在刘多明的手上,他或是想要化解我和刘多明之间那些怨恨,我无从去反感周唯这个举动,可我也清楚意识到那些隔阂已经根深蒂固,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撼动。

然而即使如此,我果然是犯了大忌,我面对着刘多明,他那么亲近叫我的小名,他与我叨叨一大堆,他还说留有房间给我,这都让我此时此刻风声鹤唳的心得到浅浅的安慰,我的心就像是浸泡在百年老醋里的鸡蛋壳,冒着泡泡越变越软,这不是我愿意面对的事实,我于是抿住嘴,不再吐出一个字来。

面对着我长长的沉默,刘多明更是无所适从:“我好像有些拎不清了,安安你现在条件那么好,你估计也看不上这里的房子,老房子,还是楼梯的,楼梯间到处掉漆,你估计住不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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