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是不听你的,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黑暗让湖荨陷入孤独,双手枕在后脑勺下侧,她的视线中除了乌油漆般的黑暗以为,没有任何光线影入她的眼睑。她有个习惯,总是在入睡前幻想自己第二天能睡在自己的绵榻上。她隐约回忆自己出嫁的前一天夜晚,那是母亲在她懂事之后第一次睡在她身侧,每天晚上做梦她都会梦到。她们但是依旧隔得很远,但是心却是无比的近从来没有过的近。

想着想着湖荨的泪蹦出了泪腺滑到眼角,随即四散流淌到各处。耳后根、耳蜗。泪水的盐度令她的耳朵一度充水,她不愿再去回忆一切只能停留在追溯的美好,……非言呢?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成亲当日被放这么大的鸽子,恐怕早就气死了。下定决心一纸休书,说不定那一纸休书,现在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家里,面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灰。父母被埋怨……,胡思乱想了又在胡思乱想了,停……停……。

湖荨猛然从床榻上起身,为了预防在异乡生病。湖荨这位向来习惯夜半披星戴月的人,从来没有夜半起身披衣裳习惯的人,也不得不学会保养自己的身体了。毕竟生病了没有人会在乎,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湖荨将灯烛点亮,夜半微闪的灯烛,昔日陪伴湖荨多个日夜微不足道的灯烛,她从来都没有注意在乎过的,此刻却给予的湖荨莫大的心里安抚。温暖了她的心弦。她扶着腮侧脸旁听塞外的夜风,眼睛注视着闪烁的烛光。

静悄悄的夜,已然微颔首小憩了半。门外一阵咳嗽,忽长忽短,将湖荨从浅淡的睡眠当中惊醒,是谁半夜起身,湖荨一闻门外醒耳的咳嗽声,起先不敢确定。候了半刻那咳嗽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冒着胆子,

轻步移到门沿。大宛有一处设计的极好,这儿所有的门窗,都能够窥探门外的情况,湖荨透过窥镜探看外面的情况。厚重的夜幕,令门外人的形象不是十分立体,又加上是背对着湖荨,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出他的身高,从身高判断出他是个男人,嗯,而且身材还不错,想来是个八块腹肌的男人。但是盯了半刻也只是盯了一个背影而已,一个背影仅此而已……其他的就看不清楚了,湖荨对他的长相没有任何的好奇心,反正身材好,长得好看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这深更半夜睡不着。天气又这么冷他站在门外,咳嗽接连不断,赶走了湖荨所有的睡意。湖荨忍不住隔着门问道,

“这位公子,既然咳嗽就在屋里好好待着保暖,大半夜的瞎晃悠什么啊!”鉴于至今湖荨只知道这里住了她与张骞的基础上,她用大宛话与他交流,话已然出了半响。湖荨数了三遍手,依旧未得到男子的答复。幸好隔着门不识对方。也就不觉得尴尬,既然对方并未给湖荨答复,湖荨也不问。他的咳嗽声也神奇,听着他起伏不定的咳嗽声,似有催眠的作用,睡意再一次爬上了湖荨的床。这一回湖荨一觉睡到了天亮,中间再无起夜或者做梦。

临了清晨之际太阳也刚从水平面升起,露出三分之一的身体。湖荨趁此机会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一只瘦削的骆驼驼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身姿魁梧雄壮。只是一直藏着脸,湖荨想凑上前瞧个模样。怎料那骆驼飞速奔跑,连带那男人也无影无踪。他究竟是谁,湖荨将梦中的疑问带出了梦境,“是谁,你究竟是谁?”湖荨借用丹田之气,将那七个字呐喊了出来。喊出来一霎那,整个人也清醒了。脖颈太阳穴处一片冒汗,她腾地一下挣脱了起来,

湖荨这几月见到最多的动物是骆驼,外出避不开骆驼,用饭总能避开骆驼了吧!然而是湖荨小看骆驼的领域主导能力,骆驼哪怕你不见其身影,也无法回避它,因为它们喜欢集体起哄,你的耳畔依旧逃避不了它们的声音,久而久之。

从开始的稀罕新奇到现在的见怪不怪,因为骆驼家族有吐口水的嗜好。湖荨已然对骆驼抱有些许嫌弃。不愿意与骆驼并肩走在一起,生怕骆驼一高兴一口涎水吐了过来,虽说涎水在中医释当中有金津玉科的美誉,然而湖荨并不喜欢骆驼的,因为常年与沙尘打交道涎水混着沙尘。湖荨不禁打了34个喷嚏,身子突然寒颤起来,每一处毛孔都透着寒风,刺骨醒脑。身体向湖荨提出了预警,她生病了并且极大可能感染了风寒。感染风寒是要死人的,

湖荨披了一件貂皮胡分铁袍。移步至梳妆台,梳妆打扮起来,换上了严实的防沙景衣,喔,里三层外三层,跟裹粽子一般,本来一个挺苗条的女子,硬生生裹成了一个大胖子,像泡开的胖大海,坐在梳妆台的她,认认真真打量了自己一番,很是满意,嗯,甚好甚好,冻成猪蹄般的猪手拿起了粉墨盒掂量掂量,随即又默默放下了。在这个风沙肆虐横霸的地方,你扑什么粉描什么黛最终都会被风沙掩盖,最后变得灰头土脸,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如此一想哪怕昔日爱妆之心多么强烈,现今也是荡然无存。湖荨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含笑以资鼓励。

整理好了,便出门了,作为一名来自南国称职的译官每天洗漱完毕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泡好一壶茶慢慢悠悠得找一个地方坐下,整理译文边听边读边写,读写是自己能做到的。然而听就得借助外人的力量,与她们多交流了,也便宜自己提高自身的能力水平。以往都是吉丽帮忙的,现在吉丽不在身边,湖荨只能找其他人了,

胡乐配上一杯淡淡的早茶,简直不要太舒服哦,湖荨揣了一件中原特色的礼物。打算以礼还礼用的,湖荨对这里并不熟悉不敢走远,所以只选择在这周围找一个当地人聊一个时辰也就得了,于是湖荨四周寻觅漫步,终于一个小丫头成功得引起了湖荨的注意,那小丫头一身汉人装扮躲在墙角泥石流旁暗暗啜泣,哭声谨小慎微,生怕会被她人发现。湖荨的心思本就软,一听到同胞哭泣湖荨便忍不住上去问,为防女子措手不及,

湖荨故意大步流星,闹出些动静。女子果然听见了动静,抖了一下,匆忙拭去梨花雨。因为湖荨与她说话说的是汉文,想来是在异国他乡能听到家乡话很是心安。所以女子看湖荨的眼色,都是格外得亲切,一脸未干的梨花泪痕,倒是显得姑娘更加俏皮美丽,想着别人哭终究是美人,而自己哭起来就没办法见人了,美人与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湖荨走近仔细一瞧。那姑娘远远望上去与汉人无异,实则是有的她的眸更加深邃一些,然而并无十分明显,湖荨也由此判断出她的祖上必然有胡人的血统,只不过传到她 一秒记住域名lxslxs乐文书屋

儿,胡人血统已然不明显了。不仔细观察是发现不了的,湖荨递给那姑娘一块丝巾。姑娘接过丝巾,丝巾沾的香气安抚的姑娘悲伤的情绪。待姑娘整理好了面容,湖荨才与她说话。

“姑娘是怎么了,”湖荨关切问道,那女子回道,“我本是长安人,父母来此做生意讨生活,在姑师也定下居安顿了下来。生活本来也安定富裕满足,然而就在前几日父母开的商铺,居然让人无端给砸了,欠人客人一大波货款,父母也逼得自尽了。现下只余下我一个人了。我是走投无路了,长安回不去,姑师也待不下去。如果姑娘再晚来一步的话,我可能就随我父母一起去了。”姑娘话语抽泣不断,字字语气令人心疼,孤身一人的结局引起了湖荨的共鸣。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坚强得在世界上活着的人。湖荨读出了姑娘眼神中对现下环境的无助与未知的彷徨,这是她曾经感同身受的感受。清晰得摆在了湖荨的面前,与其说她看到的是一位无助失双亲的大龄孤儿,倒不如说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吃饭了吗?如果没吃饭的话,我请你吃。”湖荨话语未落,已然听到姑娘的肚子传来饥饿的信号,不用回答了,湖荨已然知道答案了。姑娘低了低头觉着在湖荨面前失了面子。湖荨二话不说领着女子下了馆子,本来有机会与张骞共享丰富早餐的湖荨,果断放弃将姑娘领到一家当地饭馆,那姑娘盯了菜单半日,犹豫来回不知该点什么菜。

湖荨见她摇摆不定,还以为她纠结于价格问题,不大敢点于是慷慨道,想吃什么可以随便点,不用拘束。问她她回答却是口齿期期。岂知那姑娘不会说当地话,压根看不懂菜单上的大宛文,这点湖荨倒是没有想到且出乎意料。随后那姑娘解释道,原来她也是前几日抵达姑师的,赶上汉匈打战,还是匈奴的舅舅送她来的,父亲为汉人人母亲为匈奴人,她没与父母团聚几天日子。父母就自尽了,

她又不会说姑苏话。真是无助,硬生生得将湖荨的眼泪哄出了一大杯。说好了不哭的,还是哭了,独在异乡为异客,最为煎熬可怜的,又痛失双亲真可谓雪上加霜。如此怎么不令人心生怜悯,湖荨问她,“今后有何打算呢?”虽然是多此一问,但是湖荨依旧多问了一句,那姑娘不出所料回道,“无打算,”随即她的目光投注在湖荨身上,乞求衷怮的眼神,似巨石一般压着湖荨的心,然而湖荨并未做到立刻回应的态度,姑娘的目光灰溜溜得逃走了,湖荨也是寄人篱下的,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