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禁阁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这过去的半个时辰对桑虞来说仿若过了一年之久。客苑突然进了一个婢女来,让她心里咯噔不停,那婢女走到廊下朝桑虞行礼后说:“门卫来报说庄外来了一女子说是姑娘的朋友,似乎有要事,看起来甚急切。”

“朋友?可有说名字?”桑虞松了一口气,不是禁阁那边的事就好。

“说是叫小五。”婢女回道。

“确是我相识之人,劳烦你引人进来。”

小五寻到这来作甚?难道是嗜鬯醒了?

“奴婢这就去。”婢女又行礼退了出去。

片刻后,小五被刚那婢女领着进了苑来,她一见到桑虞,眼泪便止不住了,连着整个人瘫软下去。

桑虞见此状莫名万分,她蹲下抱住小五,忧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五咬唇抽泣,缓缓抬头看着桑虞:“我去玄云宫寻你,红鹤说你跟仙尊来了清漠庄,我便寻来了这里。”

“我答应了钟离阜,三日后才能回谷。”桑虞擦去小五的眼泪,追问道:“快说,怎么了?”

嘴唇被咬出血,小五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一句:“幽谷没了,你的族人没了。”

“呃?”桑虞愣是没反应过来:“没了……是何意?”

小五紧紧握住桑虞的手:“你离谷翌日,天界派兵屠杀所有蝶族,不止幽谷的蝶族,连其它在外修行的,无一放过。幸得蓝姨相救,我和朦胧得以逃出来,可是荼青和潇潇……”

“屠杀所有蝶族……”桑虞摇晃而起,怔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小五,你莫不是同我说笑……”

小五更是泣不成声。

缓缓的,桑虞看向禁阁的方向:“仅凭一则笼统之言便杀我全族,这就是你们天界所谓的公正,所谓的苍生大义。”

“虞儿!”钟离阜一身血渍进了苑,面上欣喜,边走边道:“石册已经关闭,此后再无关于你我之言。”然他瞧见跪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小五后,止步在原地:“虞儿,我……”

桑虞面上惨白,朝钟离阜走去:“你知道天界要杀我族。”

沉默。

“你留我在玄云宫是不想我回去送死。”

沉默。

“你让我成为抛弃全族,苟且偷生的罪人,可知?”

“我只能护你一人,无力护你全族。”钟离阜痛心道。

“我身为族首,在族人危难之际却和你在殿中翻云覆雨。”桑虞仰天厉声大笑:“此番罪恶和羞辱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她看着钟离阜凄然万分道:“你修习十万年余,不明爱恨情仇,不懂失亲之痛,不知家国之重,不顾仁义忠孝,你这不叫护我,你这叫毁我。”

“虞儿……”钟离阜已然慌乱,他不知该如何安抚桑虞,也不知如何反驳她的话,不过她怪他也好,恨他也罢,他只要她安然无恙。

火红的蝶翼猛的从桑虞身后迸发而出,只听她声如二月寒风:“不想我退居三界,却还是没能逃避厄运,既然如此,那我便重回三界,新仇旧恨一起算上一算。”

“虞儿你先冷静。”钟离阜想靠近她:“如今预言已经关闭,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桑虞却抬手化出长剑,逼退钟离阜:“凡世数载,伴你身侧的是窦扣,你心里爱的人又怎会是我,荒唐一世,大梦初醒,我对你再无留恋,你是天界之尊,亦我族之敌,此后陌路不相见。”

声音随着一抹赤烟散去。

小五站起来擦了擦脸,对钟离阜道:“小五虽修于阴山,却不齿天界此番作为,这种仙位不飞升也罢。”说完亦消失而去。

钟离阜站在原地闭上眼,脑中回想数日前天帝曾在偏殿召集四主。

“天界四方神山,若有一方坍塌陨落,天门则失去守护结界,这些年陆续出现已经消失的魔兽踪迹,预示着练灭世魔功之人大有成效,若那时其召集魔兽强攻而来,先不论胜负,生灵涂炭无可避免,魔兽肆虐,凡界必然灾疫不断,既然预言指引,唯有防范于未然。”

钟离阜当时闭口不言,他若告诉天帝预言的缘由,告诉天帝那预言中的神山便是阴山,无疑是将桑虞推了出去。

当日回宫后便让红鹤传一封纸鸢给小五,未思虑其他。

弃苍生为救一人,弃一人为救苍生,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但未到最后,岂能妄下定论,既然一切是因他而起,这罪孽本不该桑虞承担,但……

但竟想不到天帝所说的防范于未然竟是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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