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月华仙气的一人飘然走来,标志性的刺绣白衣、白纱帽,灿灿立于堂中,玉兰琼花般的祥宁高岸。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宦者,宦者垂首在侧,不敢靠近,似是怕己身污秽扰了绣衣使者的圣洁光环。
堂中所有在座者急忙起身,无一不毕恭毕敬。其中不乏位极尊贵者,哪怕他们的官高禄厚远超绣衣使者,但无人敢在此刻以权势托大。
只因来人是绣衣使者,是隐国师唯一的传人,是当世武宗的代言人,代表着那个古怪又神秘莫测的武家至尊行走人世。只要他在,就表明隐国师还在眷顾尘世,大威就乱不了。
隐国师与绣衣使者都是被过度神化的人,是大威君王有意推崇供奉的高人,既与他们的实力有关,更出于天子的意愿。从高祖到庆历帝,君王愿意给此殊荣,让他们做大威家国安定的象征,让大威百姓信服且信仰:只要有此绝世高人在,大威就会一直繁荣昌盛下去。
更何况,连庆历帝身边的中常侍都来了,何人敢没有眼色的怠慢。
九术幽深的漆眸没有停留在任何一处,出尘的眸光平静的注视前方,无人敢与他对视。
“本使传陛下口谕”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行礼,乌压压的前堂悄声一片。只有他负手而立。
“慕一山庄庄主乃隐国师挚友之后,父母双亡,逝者为大。朕告天下,江琪位同国师,尊如皇亲。胆有擅自污蔑其身世来历者,斩!”
天子一言,重若九鼎。父母双亡,与萧家无有分毫干系。逝者为大,堵了天下悠悠之口。隐国师挚友之后,无论何人再提起,都不得不掂量下隐国师的份量。
庆历帝没有那么大善心,能让他口谕安抚,非是江琪面子大,而是隐国师横插一脚。
隐国师飞鸽传书庆历帝,告知他江琪唯一的死穴是其母,但凡涉及其母者,万不可放肆。又加之九术愿以三年自由为交换,留在大威,所以庆历帝知晓齐王妃目的后,才急派九术前来。
说到底,糟老头还是担心,江家人的死脑筋犟脾气,他领教过的。江琪这丫头的软肋,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今不比十年前,真的惹恼了她,庆历帝到时按不下,还得找他出山当和事佬。他老人家才不耐烦管呢,趁早防范未然,摆平了事。
口谕传完,闻者噤声。九术玉立不动,人们屏息而待他未完的话。
“江燿,过来。”清荷风露的话音,不同于先前的冷然。
江燿上前,站在九术身侧。
“江燿为本使小徒,本使已禀明家师,江家安危从此归于鹰鹫山。从此以后,江家再不涉入任何纷争当中,闲杂人等,勿再相扰!”
九术目光瞟向二楼的房间,心中暗语:江琪,我替你解决后顾之忧,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
冷冷飒飒的几句话,却是千钧之重,人群哗然一片。
隐国师一生只收了九术一个徒弟,还是在知天命以后。任世间多少帝王争先送子弟而来,他皆不再收徒。
而九术不过加冠之年,却早早收下江燿为徒,将江家纳入鹰鹫山的羽翼之下。意味着从此以后,哪怕是当今陛下想要治罪江家,也要先看看鹰鹫山的脸色。
能让鹰鹫山和隐国师卖下这个天大的面子,慕一山庄到底做了什么。
楼上,阜陵王拧紧眉头思索。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了一步死棋,江琪会不会成为他最大的阻力?
王霸天下,王霸天下之命他忽然想起了曾经萧昭贤说过的话,她是帝王命格。得罪了江琪,将来她必会成为自己的劲敌,不若,早一步除掉她?
阜陵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听见楼下一声暴斥。
“本王妃不服!”
齐王妃一步跨到九术面前。
她折了五大长老,损了五百人87形87兽,未讨得半点便宜,唯一抓到的把柄,却让她亲眼见证江家的强大助力,无异于狠狠掌了自己的嘴。
“嗯?你有什么资格!”形若刀裁的眉眼,微微的斜挑,九术慈若神明的平静面容,透出一种不可知的危险。
“天子口谕也敢反驳?齐王妃好大的胆,有话跟咱家说,咱家自会禀明陛下。”中常侍语带不善,站出来。“质疑圣上口谕,按律,是大不敬之罪。”
“我”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常侍,而是代表庆历帝来宣口谕的使者。齐王妃有再大的忿忿不平,也不敢真的要在中常侍面前辩个黑白,否则就是在质疑天子。
“齐王妃可还有话?”
“没没有。”她暂且咽下这口气。还有机会,她不信,区区口谕能堵得了天下烁金众口?她自有把握让江琪再难抬头做人,法不责众,就算是陛下又能拿天下百姓怎样。
“谢绣衣使者。谢常侍。”定王衷心道谢。这样的局面远远好过预想。
“定王不必多礼。今日之事,还请定王回避,请和本使一起离开。从今以后,再有任何人想找江家的麻烦,都要先通过本使。”
九术玉面如瓷,携定王和江燿一同离去,无人敢拦阻。
九术走出门的时候,门外恰好走进一人,两人的目光不期而撞,彼此探了一眼,又同时错开目光,未有多余反应。
一黑一白,一进一出,擦身而过,视彼此不存在。
楼上,女方士自门缝里看到黑衣来人,见对方嘴角邪邪一扬,眸中飘过一片猩红,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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