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的绿植都恢复新生,听闻华北旱涝亦不再凶猛泛滥,这些,怕都是咱们这位神后娘娘体恤百姓而施予的恩德罢?我出去一转,倒是发现皇兄今日难得地一展笑颜了。”雁猗一大早便出了太虚殿,自回来时,已是谈笑风生间带回了六名服侍太虚殿的侍女,“皇兄仁义,自然给太虚挑了靠谱的人进来服侍,你也用不着自己里里外外打扫擦了。”

木秋萌听罢放下了手中的苕帚,双手放进一旁的铜盆里净了净手,看了那些侍女一眼便吩咐道:“既然来了,便各自司好分类的职责,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奴谨遵神后娘娘教导,定尽心尽力,不违主意。”

木秋萌行至她们跟前,一眼瞧去,各个皆是眉眼秀丽的妙龄女子,只是身上着的却是灰袍道服,却是像极了被贬为修行的罪奴。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雁猗转眸笑着询问道,木秋萌看上去,他似乎对所来的侍女是极为满意的。

“皇上说了,侍奉神后娘娘是独一份的恩宠,便也都给奴们重赐了名字,奴名唤空青。”

“奴名蔓菁。”

“奴名青黛。”

“奴名青葙。”

“奴名青盐。”

“奴名青芝。”

待侍女们一一报完名字后,木秋萌只是笑而不语地端详着眼前的女郎们,倒是一旁雁猗不明就里谑道:“怎么,都是青字辈的?宫中大都不都是以音字之音为主么?”

“这些都是些不大常用的中药名,倒是做女儿名字挺适宜呢……”木秋萌只得解释着,脑中却想起一位好久不见的故人,“皇后还好么?”

“皇后?你不知道么?皇兄难以振奋,宫中也是大丧之制……自然是因为,皇嫂新丧。”雁猗瞪大了明眸不解问着,说罢殿中除了木秋萌一人怔在原地,皆不约而同听闻皇后名称便低首默哀半晌才止。

“雪茶……”

原来,她那日所见的世安宫白绢素裹,是皇后殡天,而绝非皇帝驾崩。

她默默转过身,脚边赤色千丝金蝉衣延至地毯之上跟随着她的脚步而发出沙沙绒毛摩擦的声响。

这算什么。

抢了她的位置,便该好生做她的皇后。

她好不容易放弃了皇后之位念想,她这便撒手人寰了?

现在的一切,不都是雪茶她想要的么?费尽心思,肯如此舍得放弃么?

“而且,就算他娶亲了,你还是可以爱他的。我父亲以前有娘子了,还是娶了我母亲,他们还是很幸福。真的。不要哭。”

她捂住口鼻隐隐呜咽起来,脑子里却回响着雪茶轻柔的安慰声。那个时候的她便已生暗鬼,可她却浑然不知。

她只知那是她头一遭真心认了同性的友人,雁猗那美丽过分了的睡凤般的忧郁双眸,长在了真正的姑娘脸上,总是看着木秋萌,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那样一双明镜般的瞳仁,看着她,为何想着的都是如何靠她接近雁狄的功利之事,这样的心思,如何藏得进那样的清澈双眸。

她不明白。

而如今,她与她,终究是天人永隔了。

仿佛她如若再怨她,都是再无意义的空谈。

如今她去了,可木秋萌再回想起来,以往御药房宁静快活的岁月却更多地历历在目,她明明是更恨她的,知道她走后,却只觉十分悲痛。

悲痛她没能再多活几十年,皇后的千岁,她也该享享其中十分之一,否则。

否则,她都替她憾负。

“阿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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