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婆子也是倒霉,摔倒在台阶底下也就罢了,偏还是脸着地,登时就淌出血来。待那妇人把她拉扯起来,这婆子已是一脸的血。

这一回那妇人越发得了理,只扯着婆子起了身,口中叫嚷着要去找捕快,总要闹到衙门里头去。

巷子里头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门楣底下挂着的腊梅,这会子倒像是失了味道一般,只在那朱红色的木门上凭添了一抹淡黄。

门上贴着威风凛凛的门神,去年年下贴的,到了今年那红色渐褪,像是洗过几水的朱红色的袄子。

那孩子这会子也扑到那小童身上,“啪啪”先是给了那小童两个耳光,然后又扯着小童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那人被眼前的一幕唬了一跳,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明明是那婆子自己不小心摔倒在地,怎地如今竟像是要赖到自己身上。

小童被那孩子打了几耳光,这才想起来还手,口中又委屈道:“你凭什么打我!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确实有人欺人太甚,壮士也是这般想着,他进了前堂,只走到那人身前,口中硬邦邦的说道:“既然如此,总要有个讲理的地方,咱们这便到衙门里去,该滚钉板滚钉板,总要到大老爷前头说个清楚去。”

那杏林堂的外头,也有探头探脑瞧热闹的,有那大胆的就倚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处的热闹。

热闹年年有,年下格外多。

石娘看着墙头下的热闹,心里头又是作恼又是奇怪,“奴家就不信这女子如此好心,她若当真如此好心,又怎会做了这起子让人看不起的外室?”

“她许是有苦衷,也未可知?”穿云猜测道。

石娘直接一肘子抵在穿云胳膊上,口中冷笑道:“如今这外室也成了有苦衷的,如此看来只这家里头的正房娘子成了没有苦衷的恶人了!”石娘越说越气,索性提高了嗓门,“依着奴婢看,这但凡是做了外室的,都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不然为何要做下这起子没脸……”

石娘话未说完,就被穿云捂住了嘴巴,两人下了墙头,穿云只在石娘耳边低声说道:“咱们此番就是过来探听虚实的,你莫要打草惊蛇!”

穿云说话间,那隔壁的小丫头筠儿在小乞丐的诶呦声中,微微皱着眉头,“怎地这般热闹?”

小乞丐刚才吃了好些包子,又喝了好些水,这会子于是又想上茅厕。他看看那小丫头筠儿,只捂着肚子,皱巴着一张脸说道:“方才小的瞧见那巷子口有人唱戏,好像是谁家嫁闺女的……”

小丫头筠儿声音清脆,“这眼看该年下了,天天都是良辰吉日,只怕嫁闺女的娶媳妇的都要多起来了。”

小乞丐看着小丫头的笑容,悄悄的舒了一口气,他实在想不到那石娘怎地突然在墙头上激动了起来,若非他方才扯着嗓子叫嚷,只怕就掩饰不过去了。一厢心里头嘀咕着如何去套这家的家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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