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身量匀称,面色很是白润,就跟厨房里头置办的大葱一样,那人声音有些古怪,像是拿着痒痒挠同人说话,说话的时候,那痒痒挠就轻轻地挠在人身上,只让人觉得浑身不得劲。

刘婆子看那人的模样也是颇为讨喜的,就跟那年下灶台上贴着的灶王爷一样,不过这人脸上并没有胡须。

“是小人的银子丢了……”丢银子的那人搭了腔,“那五两银子是给小人的娘看病用的……”那人丢了银子,话不知怎地也多了起来,只口中扯开了嗓子吆喝起来,“小的原想过来沾沾宫里头的喜气,谁曾想竟是被人偷了银子去。如今就让那贼人生儿子没,且让他断子绝孙,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人没儿,只吃不拉,自然活不长了。他儿子既然都没儿了,那自然就断子绝孙了。”有人搭了腔,人群中又起了哄,有人高声笑了起来,也有人竟是磕起了瓜子。

刘婆子看向嗑瓜子那人,只看这人又瘦又矮,就跟那街上耍猴的猴儿的一般。他嗑瓜子的模样也有几分像是猴儿,他只弓着腰,快速的磕着瓜子。他的脚边儿很快就攒了一堆瓜子皮。

“不过是五两银子罢了,值得这般嚎丧?”那宫人语气轻飘飘的,仿佛那五两银子同一颗高梁饴一般,在他心里头并没有什么分别。

“那银子可是给小人的娘看病使的,小人的娘子自小拉扯大小人,如今身子不好,小的自然要给娘看病。”那人说话间,竟是哽咽了起来,“就这还是那杏林堂给小人舍了一半的药钱,不然那十两银子,便是小的不吃不喝两三年的功夫,也攒不下来。”

这人话一出口,那周围便有人赶忙说道:“那杏林堂的郎中真是个和善的,上一回老头子病的起不来身,也是那郎中上门来开方子,后来瞧见老头子家徒四壁,便是一个大钱也没有收,那药还是铺子里的小伙计特意送过来的。”

“确有此事……”又有个婆子搭了腔,这婆子正站在刘婆子身旁,刘婆子看这婆子头发花白,袖口缝补着一块儿巴掌大的补丁,这婆子抄着手,口中感恩戴德道:“奴家那回子过了风寒,也是难受的死去活来,也是杏林堂的郎中给奴家开了方子,最后也是分文不取。结果没过两天,奴家的病就好了。”

“后来家里头的母鸡下了蛋,奴家特意给郎中送了过去,结果那郎中又给了奴家二两白菊花,说是奴家肝火太旺,得镇日里喝一碗菊花水,如此才能长命百岁。”

刘婆子一旁听着,但是沉思起来,只心里头想着,“若是早知如此,便也该去那杏林堂走上一遭,若是也能平白无故的得上二两白菊花,那便是也没白白进城一回。”

那宫人斥了一声,人群之中便安静了下来,“你可是丢了五两银子?”

“正是丢了五两银子……”那人扯着嗓门回了一句,“那五两银子可是给小人的娘看病使的。”

“你且过来。”那宫人冲着那人招了招手。

刘婆子只看那宫人的手细白,就跟厨房里的葱头一般,又看那人群当中挤出一人,正是丢了五两银子的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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