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人群里头挤了出来,他的模样极为普通,但却引得一众艳羡的目光。
刘婆子去看那人的模样,只看那人眼睛纯良,模样憨厚,身上穿着一件儿墨色的袄子,他微微探着脖子,正是那一副标标准准的老好人的模样。就像是你若不认得路,便寻了个这般模样的,他定会仔仔细细全然的告诉你,绝不掺半分假的实诚。
那人出了人群,刘婆子的目光就随着他进了城门,又看那守城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低声同那人说着什么。
刘婆子看了两眼又仰头看向城墙上头。果真不过多大一会儿功夫,那人就走了上去,刘婆子看那宫人递给那汉子一样东西。她心里头知道,那宫人给的定然是五两银子,果然那汉子接过银子又是拱手又是弯腰,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说着感激不尽的话,阳光底下仿佛笑开了花。
那人群里头像是破了盆热水一般,重新又喧闹了起来,刘婆子身边嗑瓜子的那一位,口中自言自语,“这汉子也是实诚,他方才就该说丢了十两银子,如此一来,便能多得五两银子。”
这人随口吐着瓜子皮,瞧见刘婆子看他,他便愈发得意,咧嘴一笑,于是瞧起来越发像是猴儿了,“你这婆子,你说是不是?这五两银子,无论是上赌坊里头赌上半晌,或是去那窑子里玩上几日,想想就觉得痛快。”
刘婆子看着那人嘴角上黏着的瓜子皮,随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嘴角黏着的瓜子皮,也上下跳动起来,瞧起来又可乐又好笑。不过刘婆子并没有笑出声,只口中不认同道,“奴婢倒觉得有那五两银子,不如买上一处小宅子,如此无论是租赁出去,还是自家住,总有个安身立命的地界儿。”
“你这婆子懂什么!你若真懂了,也不至于到了这把年纪了,还心心念念的要什么宅子。”那人磕着瓜子,嘴巴忙里偷闲的说道:“那戏文里头唱的好,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银子最好还是莫要同自己过夜,不然谁知道明日里还有没有命在。”
刘婆子瞧着这人说话倒像是个亡命天涯的歹人,于是便也不再搭腔,谁知道这人却是越说越起劲,“这人活一辈子,左不过是吃喝二字,旁的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你便是有了宅子又能如何?那宅子是能让你吃喝,还是能变出活生生香喷喷的女人来?”
这人嗑瓜子磕的极有滋味,那嘴皮子一张一合,瓜子仁儿进了肚子,瓜子皮吐到地上。他鞋梆子上就粘着几枚瓜子皮,他却并没有瞧见,这会子正是说得痛快的时候。
那宫人这会子正同那汉子说话,于是这一会儿城墙上并没有洒落大钱与饴糖。瞧热闹的也都是仰着脖子看向城墙上头。有那认识这汉子的,只想着一会儿如何使法子同这汉子借些银子,合着他这银子也是白来的,即便是不还,他也奈何不了自己。这人群里头,也有人嘴里头含着糖,同身旁的人低声说些什么。
刘婆子嘴里头裹着糖,整个人都甜滋滋的,她眯着眼睛,看着城墙上的那宫人。心里头只觉得这人站在城墙上头,虽离着自己不远,但那行事说话,倒是从未见过这般豪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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