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生活便似那搭好的戏台子,俱是这厢唱罢,那厢登场。

杏林堂的热闹,还在继续,郎中用惯了的脉枕上头,铺了一层碎皮屑,雪花一般。

那人正抖落着胳膊,口中愤然道:“若非你这庸医,何苦会耽误了这病?”

郎中的目光从那人的胳膊肘下头看向对过的屋檐,对面的屋檐被太阳照的晃眼,他微微眯着眼睛,仿佛并没有听到那人的话。

这年冬日里,总也不下雪,眼看天色阴沉了几回,回回都当要下雪,没成想一过夜,天色就转了晴。也许是有风的缘故,没日没夜的刮了几回风,只恨不能把人骨头都吹透了,缸里的冰冻得老厚,结果就是不下雪。

牛头山脚下原有一条小河,早就结了厚冰,那庄子上的小孩子时常在冰上顽耍。渐渐的也有小厮上了冰面儿上,有抽冰陀螺的,有骑着木盆“呲溜”一下子,滑得老远的。离得老远就能瞧见那一处的热闹。

那妇人们先前洗不成衣裳,之后还是庄子上力气大的小厮在那冰面儿上隔得老远捡个没人玩儿的地方,用铁疙瘩硬生生的砸出一个洞。那洞口边缘儿上的冰,也有两拃厚。

洗好的衣裳,趁着正午头的功夫,晾在后院儿,从东到西扯着一根儿有些年头的粗麻绳,整整齐齐的晾晒衣裳,到了下半晌不见太阳的时候,那衣裳就冻成了硬邦邦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把其掰成两半儿。

如今还不到后半晌,那晾晒在后院儿的衣裳也还没有冻上,过了午时,那冰面儿上又多了许多顽耍的小童。

椿儿丢了首饰匣子,在院里头翻箱倒柜寻了大半天,又扯着嗓子在院里头叫嚷了半天,这才胡乱洗了把脸,出了院门。

她倚靠着院门,只遥遥的看向东边地边的田埂,若是黄丫头回来,便老远就能瞧见。

她早做好了打算,只待瞧见黄丫头就上去撕了她的脸,只看她认不认,她若是不认,既然撕破了脸,那便要怪她做事不留余地了。总要在这下去,同她打上一架,把她偷东西的名头给宣扬出来,看她以后如何出门。

进了院门,东边就是墙根儿,那刘婆子就坐在墙根儿底下看热闹,也有几个小丫头坐在那一处。或是拿着绣棚,或是纳着鞋底儿,总要做做样子才是。

“这黄丫头回来,又是一场恶战。”刘婆子砸吧着嘴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瞧着椿儿的样子,像是卯足了力气,想要大干一场的。”

“椿儿姐姐自然不是好性儿,可不正有好戏瞧了?”小丫头把银针戳在绣棚上,朝那椿儿看了一眼,“不过依着奴婢看,椿儿姐姐闹得动静未免太大了一些。”

“既然认识了那般有钱没处使的,便是丢个把首饰,又算是什么要紧事儿?”另个纳鞋子的小丫头,紧着说道,“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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