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抬起头,面带一抹浅浅笑意,“嫂子还是让奴婢说下去罢……这前因后果……总该有个交代……也算是为了成全奴婢自己……”

“你若没有那般对她,她怎地不诬陷别人,偏要诬陷你?”青团子妇人并不相信春花的话。

“你定是看那丫头有了身孕,这才下了狠手!”头戴金簪的妇人一槌定音。

“几位且听奴婢一句,奴婢若是当真出手,又怎地会留下这等后患,又何必把她送到庄子上?那妓馆里头磋磨人的手段,不是更多些?”春花脸色不变,看向青团子,面带无谓,“黄丫头既说了奴婢的铺子,可曾说了她的住处?”

“你说的话奴家一句都不相信!”青团子妇人猛地打断了春花的话,不过这一回,那脚踩绣鞋的倒是没有再开口。

“你若不信,不信便罢。”春花跟着说道:“不过前因后果奴婢总要说出来,如此也算了却这一桩过往。”

卖烧饼的妇人又去扯春花,春花冲她一笑,再开口声音柔和,又透着坚定,“实话说,自打知晓了黄丫头有孕,奴婢好几夜都没有睡好。”

“那黄丫头若无几分手段,如何做出这起子给新妇下马威的事情来?”春花顿了顿,又说道:“每逢初一十五奴婢都要去庙里头烧香,若有法师讲经,即便是三更五更,奴婢也要守着。”

那街坊间仿佛突然安静了起来,又像是只有她这一处安静了下来,方才的窃窃私语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如今,也不知道了什么时辰,看那天色,只怕午时已过。

春花捻着袖口,又开了口,“奴婢心里头虽苦,但也不愿为难黄丫头,正巧有相熟的郎中,于是奴婢便托郎中开了方子,给黄丫头送了过去。”她苦笑一声,“谁知道那黄丫头又是闹肚子又是不舒坦,又闹到了二郎那一处。”

“这黄丫头也是个黑心的。”那穿红绣鞋的妇人忍不住开了口,那厢就被青团子妇人狠狠瞪了一眼,于是便又转了话头,“嘴巴长在你身上,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春花就是个好姑娘!”卖烧饼的妇人肯定的说道:“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但凡是同春花姑娘打过交道的,哪一位不夸春花姑娘一句?”她瞪着青团子妇人,口中提高了音量,“你们只说嘴巴长在她身上,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们怎地不想想,你们来这一处撒泼,不也是听了那黄丫头胡咧咧了几句,心里头就当了真。就这般中午饭都顾不上吃,就这么急吼吼的过来替黄丫出头?”

“那黄丫头若是当真可怜巴巴苦水里泡着的,她怎地不同你们一起过来?”卖烧饼的妇人一脸鄙夷的看着几人,“她若是当面对质,岂不是更能讨回公道?”她一时气恼,不由骂了起来,“你脚下踩着鸳鸯,那脑袋就跟麻雀的脑壳儿一般大小,你怎地不想想,那黄丫头若是有理,为何不敢上门?”

书局里头,素来安静,即便有客上门,那也不过是一茶一案几,偶尔也有高谈阔论的时候,不过寻常时候,便是梅香清幽,不闻人语声。

如今青团子妇人站在铺子当中,一脚踩着碎瓷片,一脚踩着梅花瓣,还有算盘珠子身前滚,像是瓦砾上的女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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