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轻轻瞥着他,压低声音道,“喂,你看着我干嘛?”
“我”
胡友德先是愣了一下,眼珠滴溜溜一转,忽然把他拉到了屋外。
“喂,你拉我出来干什么?”
胡友德抱拳赔罪道,“大师啊,实在抱歉,里面的人各个身份不一般,在里面说话不太方便,刚才是我冒失,有失礼数,还望大师不要计较。”
“行了行了,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快直接说吧。”周念双手环胸,洗耳恭听。
“是。”
胡友德点了点头,停顿两秒,慢慢开口道,“大师啊,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太妥当,不过事已至此,我还是得坦白相告,方才那架势您都瞧见了,燕老爷和各位贵宾都很喜欢那道鲶鱼炖茄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儿敢违背主子的意思?看在我的薄面上,要不要不您就多受点累,再给他们做几锅,如何?”
“啊?”
周念听闻,忽然白了他一眼,“喂,这话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你看看他们那副吃相,还大户人家呢,我呸!一个个跟饿狼似的,以往的矜持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大锅都没垫个底,这得做几锅才能满足他们的?我受点累倒是不要紧,可你听听他们说的那些话,一张嘴就要五锅,这是开宴会还是开大锅饭?真当我是铁打的呢,做完我得累成啥样?嗯?”
“是是是,大师教训的是,他们的确没出息了点,连我都瞧不下去了。”胡友德一脸赔笑地附和了一句,话锋忽然一转,总归还是不敢违背燕之秋的命令,很快又改口道,“可是,大师啊,他们的要求虽然过分,但咱们总得为日后着想不是?您今天虽然受点累,可您以后要是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这点累又算的了什么?只要您今天能在燕老爷面前好好露一手,我就算引荐您的时候,说话的嗓门也大,毕竟有了底气和您的功劳,他怎么着也得高看您一眼,给您安排个肥差,您说对不对?”
周念一听,这家伙真把自己当成了前来燕家应聘厨子的下人了?
之前那些话只不过是骗他罢了,露一手自己的厨艺,全然是为了接近燕之秋,打探一下情报。
可没想到燕家那群人很是贪得无厌,一锅没吃够,居然一口气要了五锅,他们也不嫌撑得慌!
手指紧抵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周念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为了以后的计划着想,他还是暂时隐忍了下来。
“唉”
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周念幽幽道,“行吧,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这全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我才懒得给他们做呢。”
他说这话自然另有目的,一下子就拉近了他与胡友德之间的关系,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燕家的大部分下人,顶头上司便是胡友德,周念若是想接触燕之秋,胡友德便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纽带,只有把他先拉拢过来,以后的事情或许会好办的多。
一句“看在你的面子上”,立马就把胡友德捧得老高,能被周念这样的顶级大厨卖上几分薄面,把胡友德乐的啊,鼻听泡都快要出来了,之前就憋着巴结对方,如今倒是一拍即合了。
大嘴一咧,胡友德瞪大了眼睛道,“哎呀!大师,您真是太给我面子了,您这是救了我,我谢谢您。”
“呵呵,胡管家言重了,以后在燕家的日子里,我还指望着胡管家多多照顾呢。”
“呵呵,一定一定。”
“既如此,那你先去里面通报一声,我去厨房做菜,一会儿就能端上来。”
“好。”
胡友德乐了,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屋里,对着燕之秋送去了一个“事情已经办妥”的眼神,后者立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当下便岔开了话题。
重要的事情放在饭后,这是大户人家做事的规矩,若是在宴会上讨论大事,不仅影响心情吃饭,保不齐闹个不愉快,掀桌子的都有。
所以他们现在聊的,全都是一些客套话之类的家常,内容枯燥乏味,听得胡友德一个劲儿地犯困,也插不上嘴,索性暂时离开了这里,回到后厨看周念做菜。
胡友德不会做菜,吃倒是一把好手,路过其中一名大厨身边的时候伸手就顺走了一根油条,边嚼边走向了周念那里。
“呵呵,大师,怎么样了?”
周念忙的满头大汗,一听声音是胡友德,突然抬起头来道,“有点忙,你先找几个人给我打打下手,把剩下的那点烂茄子全洗了,一会儿我要用。”
“额是是是。”胡友德赶紧点头,头一个想到的帮手,自然就是也会做鲶鱼炖茄子的孙百洋。
“老孙,你去帮帮大师。”
“嘿嘿”
孙百洋一脸贱笑地搓了搓手,似是早就憋着给周念帮忙,都不用胡友德催,立马屁颠屁颠地凑了上去。
“嘿嘿,大师,需要我做什么?”
“嗯”周念迟疑了一下,若是让孙百洋去洗菜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了,毕竟人家也是大厨,杀鸡焉用牛刀?
“那个,你去杀鱼吧。”寻思了几秒,周念吩咐道。
“好嘞!”孙百洋撸了撸袖子,态度那叫一个积极。
周念瞅了他一眼,忽然问道,“等等,知道怎么杀不?”
“啊?”孙百洋一愣,脸色顿时有些泛红,“嗨,大师,您说哪儿的话,我再不济也学了十几年厨艺了,岂能不会杀鱼?”
“那你杀一个我看看。”
“哦。”
孙百洋点了点头,拿起菜刀还没来得及杀,却听得周念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把乱刺全去掉,只要鱼肉。”
“啊?去掉乱刺?”
“怎么?这很难么?”
孙百洋突然一脸羞红,很是委屈地嘟囔道,“大师,您您这不是为难我么,莫说是生鱼肉了,就算是炖熟了的熟鱼肉,乱刺也很难去干净的。”
“哦,是么?”周念扬眉看着他,问道,“那你方才尝过的鲶鱼炖茄子,里面可有半点刺?”
此言一出,孙百洋似乎比刚才还要委屈,嘟嘟囔囔道,“大师,您是不是忙晕了?刚才,刚才我尝到过一口么?还不都让胡管家给吃了?”
“额这倒也对。”
周念闻言一拍脑门,略有歉意道,“对不起,我的确是忙晕了,冤枉你了,那个,要不你问问胡管家,看里面有没有乱刺。”
“大师,老孙,我刚刚喝了一整锅,里面一根乱刺都没有。”胡友德倒是嘴快,没等孙百洋发问,他自己倒率先说了。
孙百洋闻言一脸吃惊,“真的吗?里面一个乱刺都没有?”
“切,骗你是小狗。”
“嘶”倒吸一口凉气,孙百洋忽然看向了周念,脸上充斥着一丝敬畏,“哎呀,大师的厨艺,果然是登峰造极,我孙百洋实在佩服,佩服地五体投地!”
周念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奉承话留着以后再说吧,先干正事要紧,你还是去杀鱼吧。”
“啊?可可我不会啊。”
“不会?”周念突然皱起了眉,像个老师一般教育道,“这话说的一点不对,你不应该说不会,应该说我可以学!”
“啊?”
孙百洋突然愣住了,嘴巴张的老大,不知周念此言何意。
一旁的胡友德看了都替他着急,自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擅听弦外之音的主,处理燕家事物久了,多少也学了点为人处世的道道,抬腿就轻踹了孙百洋的屁股一脚,骂骂咧咧道,“笨蛋,大师这是要教你一手呢,这点话都听不出来,真是光长年纪不长成色!”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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