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聂璇彻夜未眠。

她辗转反侧的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回想起两位先生说的话。

革命,对她来说,曾经是毫不在意的一个名词,自从认识了慧巧,她一直以为的世界突然打开了另一扇门,透进来的光稀少,却明亮,在她十九年固化的人生里豁出一条缝,让她感觉到自己迈出这个门沐浴进这个光里,会有很不一样的人生。

加入华夏共产党吗

聂璇的脑子里,这个邀请不停的回放。

慧巧看着外表柔柔弱弱,但实际骨子里是个坚强又干脆的人,既然决定离开,便不打算拖到病好,而是坚决的说服了周、卢二人,一天后就同另外两位同志一同坐船离开。

她孑然一身从孟宅出来,衣物什么的都全然没有,又加上扈老十的人送消息进来,外头盗门弟子大多数出动正在找她,她也不能出得门去,于是也便承了聂璇的情,收下聂璇给她办置的衣物和吃食,到了次日晚上,毛珌琫再次上门给她检查病情,扈老十换了装跟着上门来看她,也不多说别的么子,慧巧写了封信,请扈老十帮忙到邮局寄给孟长老,他人走后,慧巧查看毛师傅留下的药包,发现里头有一个小布袋,装着薄薄一张中央汇票,上头是八百大洋一张纸条,就写了一句话:多保重。

慧巧看着汇票与药,以及桌上的那些衣裳及吃食,甚至还有聂璇给她与另两位同志弄来的通行证,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了。

船票定的晚上,有唐四爷做靠山,加上聂璇上流社会的大小姐身份名头,非常顺利就将慧巧送到了码头。

因为害怕被孟长老的人和盗门弟子认出来,慧巧也稍稍做了打扮,并不是学生模样,而是穿着洋装,脸上也化了些妆,人显得成熟气质很多,加上聂璇给她眼角微微挑画了向上的眼线,在码头下车后虽然有明里暗里的打量的眼神,但直到上船前,有三个男子拿着一幅小画像围聂璇说找人,被聂璇亮出身份,知道自己找错了人灰溜溜的走了,仅此一次,之后都没有人上前来拦她。

慧巧松了一口气。

聂璇是将她直接送上船的,其他两个同志知趣的先回了房间,留下她两人站在甲板上看着下方的码头与舷板上上船的人流,慧巧再次同聂璇说了声谢。

聂璇摇头笑:“我们情同姐妹,虽然时间短暂,但和你认识后的这段日子,非常快乐也非常有意义,要说谢,我还要感谢命运让我认识了你。”

慧巧握着聂璇的手,真诚的看着她:“我这些年一直被那个人抓在手里,如同他的私有物,甚至连我在学校交到的同学都不准许过多来往,但我还是感激他,让我上学,不仅学到了知识还开阔了眼界,明白很多的道理,发现了自己未来的路。也感激他,因为让我上学,我才认识了那么好的老师们,同学们,更认识了你,你在我的心里,不仅仅是朋友,也更像家人一样,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我援手,给我温暖,我能叫你一声姐姐吗”

聂璇忙不迭点头。

两个人看着对方,都高兴的笑起来。

“姐姐。”慧巧喊道。“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们不止是朋友、姐妹,更能成为革命路上并肩的伙伴。”

聂璇忍不住抽出一只手点慧巧的额头:“被你看出来了”

慧巧点头。

认识以来的种种迹象,其实都在表明这个与自己有三四分神似的大小姐的心态的变迁,慧巧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师长兼上级领导的眼光,更相信自己这个姐姐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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