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州师范学堂礼堂内,烛光满堂,亮如白昼。里面挤满了新军第二十镇先遣营的官兵。礼堂内正面的舞台上正面靠墙的地方是一块巨大的天鹅绒幕布,悬挂在幕布外面的是一块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八个大字。据说这几个大字是前直隶总督袁世凯所题的校训。牌子下面是一张硕大的圆桌子,桌面上用很昂贵的俄国灯丝绒铺面,桌面上摆着精美的餐具舞台下,是几排用一张张用课桌连接起来的、一直连接到礼堂门口的两排餐桌。舞台上是招待军官们的地方舞台下自然是款待士兵们的地方了。官府的衙役们带着很多人把早已煮好的羊肉、牛排、烩菜、凉菜以及馒头美酒挨个桌摆了上来。但舞台上的那一桌菜是精心准备的。

秦啸天与冷逢君、潘子凡等军官在小宿舍内洗漱完毕,掸去满身灰尘,然后就健步走进了礼堂。所有士兵站起身行礼。秦啸天等沿着台阶来到了舞台上。滦州城知州、商会会长,以及巡防营的几个军官、巡警局局长早早地等在那里。

“秦主官,快请入座。”知州马骥才把秦啸天让到了正座上,然后给他介绍了每一位陪客的人。

秦啸天敬着军礼,答谢了一番之后,说:“马大人的美意,款待我新军官兵。我秦啸天代表第二十镇多谢了。”

“秦主官,何必客气?”马骥才说,“我们州府奉直隶总督府的命令,专门为这次秋操大典拨出了专款,用来安排过往军队呢。”

“这次秋操大典,地方上的官府可是多多费心了。”秦啸天说。

马骥才客套了一句:“哪里啊。你们军人保家卫国,征战疆场。我们地方上应该这么做的。”

秦啸天用目光扫了一遍,问:“你们滦州地方上的军事长官都来了?”

“差不多都来了。”马骥才回道。

“不可能吧。”秦啸天一边摘着手上的白手套,一边说,“看样子,你们滦州城巡防营的最高指挥官并没有来嘛。”

一个巡防营管带赶紧站起来解释说:“秦主官,我们标统刚才去雷庄布防了。他一会儿就返回来。”

“原是军务繁忙啊。这宴会我们是等着这位巡防营的最高指挥官呢,还是现在就开始?”秦啸天问。

马骥才马上说:“哪能让秦主官等呢。咱现在就开始。等靳标统回来了再说。”

“靳标统?”秦啸天微微一笑,“是不是刚当上的?”

马骥才道:“是啊。靳标统原来只是管带。当上标统没几天。秦主官既然知道是靳标统,难道你们认识?”

秦啸天没有回答,转而问:“这个靳标统会来吗?”

“咋不会来呢?靳标统临走的时候说他原来在第二十镇干过。他一定要陪着第二十镇的同僚们呢!”那位管带又站起来解释说。

秦啸天哈哈一笑:“靳标统定是让我们这些第二十镇的人看看他已经飞黄腾达了。”

那位管带尴尬地一笑。

台下,官府衙役和一些临时招来的官绅等忙乎着端菜倒酒。主桌这边,马骥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纸。那是早已经拟好的致辞。他走到了台口上。马骥才喜爱喝酒,平时迷迷糊糊,但这致辞却写的极为炳炳烺烺,不失一个秀才的本色。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讲话:“尊敬的秦主官、新军的全体将士们。欢迎大家来到我们滦州。我们滦州,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今天在这直隶第三师范学堂内,群英荟萃,高朋满堂。来自新民府的第二十镇新军将士们将要和我们共进晚宴,这是我们滦州百姓的荣耀”马骥才啰啰嗦嗦地讲了半个多小时,才话入正题,“为欢迎秦主官、为欢迎鞍马劳顿的新军全体将士们,干杯!”

士兵们一听最后这话才是正经的。因为他们在山头上便习惯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于是,都乱乱哄哄地站起身来干了这碗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骥才领着滦州当地的官绅劝酒。秦啸天因为自己的病没好利索,所以没大敢喝,也许是因为将要见到那个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吧。

“秦主官是不胜酒力,还是饭菜不合口?”马骥才关心地问着。

潘子凡接过了话茬:“我们秦主官得了霍乱子,刚治好,最怕沾酒。来,我陪你干一杯!”

潘子凡虽说年轻,但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喝酒也是很豪爽马骥才虽是个酒仙,这些年逢酒必醉,已经没了酒量,他哪能跟年纪轻轻的潘子凡相比?这一大碗酒下肚,马骥才的舌头便短了许多。

“秋操大典在即,你们地方官府准备的怎样了?”秦啸天随意问了一句。

马骥才眼睛通红,说:“我、我们州府带领旧军巡防营和巡警局严加巡查,怕的就是革命党混进来搞破坏。我们在各个要道口都布置了衙役、巡警和巡防营的士兵,有三百多人呢。”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