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让青山自述,对方更像是来宣读罪状。

“青山,五道口大学堂一批下乡知青。”

“本名,青山正太郎。”

“爸妈都是狗娘养的霓虹人,对不对!”

“你脸上戴的眼镜,就是你那当狗的爹从霓虹寄过来的!”

后面有人拿出几张信纸,用手张开,给外面的村民看了一圈。

村民们大都不识字,但霓虹字的勾勾点点和华夏字的方方正正还是能分清的。

明明青山身上穿的是和他们身上一样的破袄烂衫,他们却觉得那一针一线都像是当年霓虹人从他们手里抢去的一般。

“呸,平时就觉得这小子不像个好东西!”

“对,凭什么他农活没见干多少,粮票比我挣得还多!”

有一两个人带头,其他村民也附和着出声骂道。

有觉得不过瘾的,还伸手抄起地上的土锞子朝青山头上打去。松软的黄土被冻得比石头还硬,砸的青山头破血流。

和那些嘈杂混乱的怒骂不同,和那些义正言辞的宣读也不同,青山自己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院落。

“你说的基本没错。”

“我父亲是青山满史,二十五年前到了西京。没有跟着军队攻打西京,化名陆满史,在城里开了间医馆,一共救了五百一十二个华夏人。”

“我母亲是他医馆的护士,因为华夏语说得好,替父亲给守城的部队送去药物食品,两年间没有一天中断。”

“难道,只因为这些,我就该死吗?”

本有几人想检举揭发屋中陈胜男已经怀了他的“杂种”,却被青山口中的父母堵得说不出口。

那几人只说青山实在狡辩,口头的批斗变成了武斗。

青山没再多说,一声不吭地被打得骨断筋折。

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无奈,只是温柔地看向身后的木窗。

陈胜男在屋里哭的肝肠寸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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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青山的口才,煽动外面的村民没有难度。但后果,不是这个脆弱的“三口之家”能承受的。

渐渐,青山彻底没了生息,眼中的光芒散去,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所幸那几人急着回城邀功,没觉得这破落的村子能有什么看得上眼的财物,急匆匆地回了西秦城。

人群散去,没人试图进屋和陈胜男说些什么。

锅里的水已经扑腾了好几沸,饺子翻腾着变得像泥巴一样碎落。

陈胜男把它们盛出来,将肉渣用勺子送到嘴里。

油脂的香气进入鼻腔,似乎比洋葱还辛辣,让眼泪流个不停。

明明被青山剁得比绸子还细腻,划过嗓子却像是钢刀,切开了陈胜男的声带,压抑的哭声迟到了。

蒸腾的热气袅袅爬升,打湿了棚顶糊的报纸。

有一些似乎钻进了流泪的眼中,编织成网,遮上了陈胜男的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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