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颜妍,眼泪仍是流个不停。
秦辉听到青山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所猜测,现在果然一一印证。
原因无他,那神龛不符合华夏的风格。
敬神供佛自古以来早就形成了固定的形式。信仰这方面的人不会挑衅古人的规矩,挑衅的人也不会和“迷信”发生关联。
供奉恩人也好,供奉先人也好,那些大多都在宗族祠堂中,而不会放在家里。这被认为是阴阳混杂,对在世的活人有不好的影响。
小神龛年岁不短,制式是典型的霓虹国风格。
里面正常应该摆有相片,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不太现实。
一大一小两个牌位,大的那个想必是青山的,小的那个也不言而喻,因为屋子里只有陈奶奶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那是她和青山的孩子。
青山没能活过那年的正月。
板栗子庙村请不起戏班子,大家只能看每天被领出来游街的“青山正太郎”。
青山每晚回家,不急着休息,反而去挨门挨户求几块破木板。
陈胜男的失明不能阻止青山。
如果不是青山把木板钉成木柜时,眼泪一滴滴砸在柜子上,大家还以为青山已经失了智。
木柜做成没两天,青山的生命就在代表正月结束的炮竹声中,和着一声枪响,飘散在私设的刑场里。
春寒料峭的一天,一个婴儿来到了有些冷漠的世界。
陈胜男迅速收拾好感情,挑起家里的担子,一个人带大了孩子。
孩子大了些,陈胜男才发现一件事:这孩子,看不见,看不见光,看不见世界。
春天的寒冷似乎没有尽头,阳光打在身上,心却变得更冷。
这样的日子无比漫长,陈胜男感觉今年的十二个月比过去二十年都长些。
又一年正月里,一个青年来到了这个村子。
他在中南山跟师父学医,已经快三十年了。
师父没熬过初冬的冷风,他只得下山来寻找他的善缘。
一家一家敲门问候,他给村民们挨个诊治,着实治好了些顽疾。
最后走到另一侧的村头,遇到了陈胜男。
“大妹子,我叫颜乐卿,是中南山乐征道人的徒弟,下山来义诊,结个善缘。”
不少人跟颜乐乐卿说了陈家母子的困难,他自然不会拒绝伸出援手。
“乐征道长……你是说中南山的药道长吗?”
陈胜男听说过颜乐卿的老师,对药汤的钻研过人,在这山脚下有些名气。
“对对对,他是我师父。他去年没挺住,我就下山了。放心,他的本事我学了八成了,你的眼疾还算有把握。”
“我的眼睛不碍事,小师傅,你能不能先跟我去看看我儿子的眼睛。”
颜乐卿乐观的语气让陈胜男也产生了信任,领着他到了家里。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襁褓里,颜乐卿感觉这孩子能长到这么大,全靠母爱的伟大。
摸了摸纤细的手腕,颜乐卿却第一次遇到书上没写过的脉象。
“不对呀,按照这个脉象,人根本不能活着才对……这不是失明的脉象……”
颜乐卿心里惊疑不定,最后看了一眼陈胜男,伸手拨开了孩子的眼皮。
“嘶!”
陈胜男蒙着白瘴的眼睛看不见,颜乐卿看得清楚,猛吸一口凉气。
两个凹陷的眼窝里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颜乐卿的嗓子发干,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你怀这孩子的时候,必定大动肝火。肝主明目,不仅瞎了你的眼,这孩子也先天肝气亏空。逆天改命是神仙手段,这个我真的医不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