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能完全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人割断了喉管,他那句“我是来给你们送食物的,你们得救了”就这么永远被掐死在了喉管里。

到死他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会被自己要救的灾民袭击,他们不应该感恩戴德地跪在地上叩拜自己吗?

鲜血喷涌而出,其中一个人兴奋地张嘴喝着新鲜的、滚烫的血液,周围的其他人很快上前开始分食这个新鲜的战利品。

自始至终,那辆载满了粮食的马车都无人问津。

而其他的官兵早就落荒而逃,大开着的城门也始终没被人多看一眼,似乎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曾经心心念念的希望之门。

或许,在地狱呆得久了,渝城已经彻底忘记了应该在人间如何生活。又或者,呼救的时候太久了,就不再需要所谓的救赎了。击溃人性所需要的时间实在太短,又或者人们适应生存环境的能力实在太强。

而从那些惊魂未定的官兵嘴里得到了这一令人震惊消息的钦差大臣,再次派人打探的结果是,那大敞着的城门处还有未干的血迹,那个官兵的尸体和那一车粮食却已经不见了。

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原本奉命来解救渝城的钦差大臣不得不再次下令关上了城门,并且命人八百里加急传信给京城,请示圣意。

但是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渝城到底还是有正常人存在的,他们躲在被砸烂的家下面的地窖里,每天只吃一点点存粮,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外面的消息。就在渝城城门大开,那些灾民带着战利品离开后,他们便逃出了城。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但无论哪里似乎都好过那个已经沦为人间地狱的家乡。

他们之中有人已经不幸感染了瘟疫,有人还勉强维持着健康,他们相互扶持着,最后决定去京城找大夫治病。

他们不知道朝廷已经派人前来赈灾了,不知道瘟疫能不能被治愈,甚至也没有钱请大夫,他们只是很想活着,哪怕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还是很想活下去,想让自己的家人也都能活下去。

他们之中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渝城,也不知道京城到底在多远的地方,但还是一路走,一路问,一路乞讨,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有的人没能撑住,在路上就死了,他们没钱买棺材,甚至连个草席都买不起,只能把亲人的尸体随便埋在路边,拿木棍立碑,一边哭一边发誓一定会回来。

而这一路上,他们彼此依靠彼此照顾,感情亲密无间的同时,也在互相传染着瘟疫,到最后,没有人能够在瘟疫强大的传染力面前幸免于难,他们不仅成了无家可归的灾民,还成了不知还有多久寿命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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