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想起来那日洗菜的时候自家三哥拉着李仲林进家门的场景,想起来他那一脸的不情愿,想来十有八九是三哥他们那些人做的。

“那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耽搁到乡试?”春草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泛起来愧疚,着急地问了句。

“好在娘亲给他涂了点从前爹爹留下来的药之后,第二天起来就消肿了,哥哥就是从那天起都不怎么说话,整日阴阴沉沉的我都不敢去招惹他了。”李二丫嘴上叨叨地讲着,说到后头那小圆脸都给皱缩成了一块,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春草见状都忍不住捏了捏这被晾着的小丫头胖乎乎的脸,搭话道:“你哥哥正备着考试呢,你别去招惹他。”

“可是连我娘也不理我,还让我别到处乱跑省的她心烦。”李二丫这回倒是难过起来。

春草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以示安慰。

“春草,该上汤了,你备一下那些东西!”

外头忽然又传来高声唤叫,春草应了一声又看向这落寞得跟阉掉的花一样的李二丫,柔声问:“你去替我拿那头的大汤勺过来可好?咱们一块儿帮着上汤水!”

李二丫的小脸听见这话立马就放晴了,除了那原先就有些黝黑的脸外着实是找不着上头哪里有刚才的阴云密布。

“这明日就要到洛陵城里头去了,你们还不安分些,这时候还要喝酒呢!”午家老大一下打掉那探过来拿酒盏的手,“啪”的一声惹得周围的几桌都齐齐望了过去。

午家老三倒是不急,见着自家大哥不允,脸上那讨好的笑容仍旧不改,暗地里揉了揉被一下打得发红的手,笑着低声道:“就喝一点儿!大哥你看这么多的菜,没点酒水哪里能对得住咱们家给出去的钱啊!”

“小叔你这还知道咱们家出了银子的呢?怎么不回去你那桌吃饭去,跑来咱们家里头这儿讨吃的啊?你这少了一张嘴那头菜可是没了你那份儿了!”午家大嫂杨氏夹过一块藕片,放到她身旁的儿子的碗里。

午家老三瞪了一眼那把俩女儿和儿子都从娘家接回来蹭吃蹭喝的大嫂杨氏,又冲自家哥哥笑着,说:“你这酒给了咱们,等会儿又找那些婆子要去呗,这样不是又多吃了一壶酒了么!”

“明儿个是乡试!你可想都别想!你好歹现在也算个童生,喝的醉醺醺的成什么样子!还要考试的么!”午家老大低声吼道,愣是不肯把那点酒给午三。

听着午三那话的午家大嫂杨氏倒是心下一动,觉得这小叔说的有理,便越过午家老大的手把那壶酒给拿了下来,递给了午三,眯起来眼睛笑吟吟地看向午家老大,说道:“你先别恼,你仔细想想他们那桌人都有谁?”

午家老大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梁氏倒是阴恻恻地笑了一声,说道:“那寡妇李家大郎可是在里头呢,若是他们把他给喝醉了,你还记得那人那日扒拉着咱们家门口喊着谁的名字不?”

午家老大闻言,双唇一勾,笑道:“果真是你有主意些。”

“李家那日听闻还来了点银子。”梁氏被夸了一声,连忙冲他笑了笑。

隔了两三桌的那地方坐了一村子童生,也没坐满人,比午三他们平日里那积起来的狐朋狗友少了至少一半以上。

“弟兄们,你们午哥哥我可回来了!咱们今日不醉不归!”午三遥遥地就提着壶酒冲自己原先那桌人喊道。

“你还真弄来了?”,“来来来!”,“喝起喝起!”

午三兴致高涨地给自己这桌的人都满上,却发现同桌的位置空了一个,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问道:“李家的那个怂货呢?怎么溜了?”

“刚才李大娘跑来找他说是他家那豆丁没影了。”有人应道。

“管他做什么,他那家伙一杯倒,亏的他那天还能爬起来把咱们牙哥给揍了。”

午三拿起酒杯酌了那么一口,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以为呢,那孬种是听见了咱们污了他的心尖人。”

“哟?那你们怎么不把家里幺妹许给他啊?”那人闻言,来了兴致,赶紧问道。

午三不屑地笑说:“李家就那家里还能出得了彩礼钱?没银子哪来的媳妇儿?”

桌上众人听着午家老三这样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午三这才想起来,他们这一桌里头除了那个李仲林外,他自己也还没成亲呢!这下那脸也是一红,大声嚷嚷道:“笑个毛线,我这是要得了功名再娶,那城里头的姑娘肯定要比咱乡里头的姑娘好滋味,那个叫啥来着?功成名就之后再儿女情长!你们懂个啥啊!”

众人笑着举杯,并不搭理午三,也没揭穿他那平日里只会吃酒玩鸟上学堂从来不听讲的本性。

一时觥筹交错,席间众人好不快活。

“二丫!你怎么跑这里头来了!都开席了你乱跑些什么!”李仲林见着那跟在一姑娘旁的小个子李二丫,便高声喊道,恼着拨开人群挤了过去。

春草和跟在她身边帮忙的二丫正边说笑边盛着羹汤,就听见了这样一句急呼,二人齐齐转头去看来人,接着李二丫便回道:“哥哥?”

李仲林气急败坏正想冲到前边去把李二丫给揪回去,可一抬眼就看见了春草那张疑惑的脸,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红着脸温声打了个招呼,一下忘了自己的来意。

幸而春草刚才听全了他说的话,忽视了他的窘迫,笑道:“二丫是不敢打扰李大娘来着,才跑来我这里,这丫头估计是忘了要去打声招呼。”

“哥哥你怎么出来找我了?娘亲呢?我知道开席了等会儿就和春草姐姐一道回去,你就安心回自己桌上吧,你今天可是主角,可不能丢脸的!”

李仲林见了这话都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混乱的不行,晕头转向的就听着自家妹子的话直接转身给走了,倒是闹得春草她们二人莫名其妙的。

“咱们装完这最后的几盏就回席上去好不好?”春草拉了拉李二丫的小手,温声问道。

李二丫踮脚瞧了瞧人来人往的外头,再看向春草,一脸不情愿:“可我不想一个人回酒席,等会儿又得挨娘亲骂……”

“那我带你一起去午家的桌子那里好不好?”春草拿过了刚才搁下的大汤勺,笑着说道。

李二丫倒是开始纠结起来了,她也不愿看到午家大嫂那些个人,就是她们把春草各种折腾的,但是又不想让春草一个人回到那地方,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兴冲冲地问。

“姐姐你别回家里那席了,跟我去咱们桌好不好?左右咱们那酒席肯定也会留那么一两个空位置的,又没有乡里的叔伯愿意坐过来,就坐咱们那桌吧!”

春草看了眼这拽着她衣裳的李二丫,应了声“好”。

乡里的席宴很快就吃完了,那些负责先前上菜的婶娘都趁着那人走的差不多了,赶紧就争先去把那些没被乡里人带走的碗碟筷子都给撤下来,二丫也便跟着春草一路收了许多的碗碟,她倒是不知道怎么这乡里的婶娘都这么着急地收拾,还得抢着去要那些东西。

“姐姐,那些碗碟怎么都抢着收的啊?”

春草将她手上的碗碟都垒起来,又抬起来放到脚边的箩筐里头,低声说道:“这些碗碟啊,收的多了就会多些赏钱。”

“乡里头那些来帮忙的婶娘手脚难免不太干净,会把这些碗碟都给偷偷地带回家里头去用,可又值不了多少个铜板,那里正就想到了这样的法子防着她们拿,久而久之就没多少人乐意偷这些碗碟了。”春草将那箩筐里摇摇欲坠垒起来的碟子扶了扶,又说道。

李二丫闻言觉得新奇,手上动作倒是更快了些。

很快那被吃的到处狼藉的乡间便被众人合力给打扫好了,那些帮了忙的婶娘们都聚到了一块,一个个要分赏钱了,石家大嫂和三嫂聚了几个婆子都邀着说要再吃些酒再回去,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春草颠了颠手上的几枚铜板,眉头微微一蹙,看向了负责发赏钱的王家婶子,说道:“怎么好像比上回要少了一些?”

“没少,你这小贱货就该得这么点。行了下一个吧!”王家婶子漫不经心地拨了拨算盘,冲后头排着的婶娘招招手。

“你说什么?”春草抬眼看了看这无端骂人的王家婶子。

跟在春草身边的李二丫又拉住了那排在春草前头要走的婆子,看了下人家手上的二十枚铜板,不满地说道:“怎么人家婆子的是二十个?春草姐的就只有那么点?”

李二丫这一尖声叫唤惹得周遭那些喜气洋洋闹哄哄的婶娘们都转过头来看她,可那小姑娘自小性格热情开朗也同样招那些乡里人的喜欢,倒也没人先声斥骂她什么,各位都不作声暗自观望着。

石家两位嫂子对视了一眼,一看竟是那午家的幺女春草。

春草这时候认出来那发赏钱的人正是王家混混的母亲刘氏,心下顿时了然,也知道她这是趁机报复了。若是按照春草平日里那软糯的性子,只会问一句便收下不再追究的,哪里想到她身边还跟着个李二丫呢。

石家大嫂梁氏这时候就拨开聚在一起的婆子们,挤到了前头,不悦地看着眼前对峙的人,沉声问道:“怎么一回事?”

春草见着眼前那一脸厌恶看着自己的王家刘氏斜眼看了看石家大嫂梁氏,王家刘氏又拨了拨她那尖细的指甲,尖声道:“明事理的石家娘子过来了啊,别说我不讲道理哈!”

“你故意克扣春草姐姐的赏钱,还想着要拉石大娘下水呢!”李二丫见状那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又喊道。

“二丫!别说话!”春草拉过张牙舞爪想要扑过去的李二丫。

“午春草,今天虽说也跟着一块做了酒席了,可是借故没上菜,大家都看着你拿着菜又给折回去了,是不是?”王家刘氏昂起头来,慢条斯理地讲着。

“她腿脚不利索,那是我怕她弄洒了些菜才不让她跟着去上菜,后头那些汤都是她在棚子里头盛好的,那些赏钱你就该给她和大家伙都一样的铜板。”石家大嫂倒是出奇的站到了春草那一边。

众人都是惊奇不已,自从春草那天在石家寻死的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慢慢地在暗地里传开之后,乡里头的人都知道那石家和午家就结上梁子了,后头那石家人硬是把这事给掀了过去才没传到午家那群人还有春草的耳朵里,倒是乡里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不光是别人,春草她自己也是惊奇万分,寻思了一下赶紧说道:“乡里头的婶娘们要的赏钱都是十五个铜板,我没去上菜,匀出三个铜板来。后头又攒了两个半箩筐的碗碟,王家婶婶你该给我二十一个铜板才是。”

“二十一个!”李二丫跟着喊了声。

周遭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婆子也跟着说道:“王家姐姐可不能这样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那丫头跟了咱们做了那么久席子你还不知道她为人呐?又不是故意不去上的菜。”

“赶紧的把铜板都拨回去吧,你家又不是却那几个铜板。”

“……”

那王家刘氏听了这话面色涨的通红,她倒没想到那石家大嫂会不站她这边,想着春草先前那拒了自家儿子都来气,想着终于寻到个错处让她心里爽利爽利,哪里会想到那些个婆子一个个落井下石的,赶紧手里头拨了七八个铜板砸到桌子上,喊道:“下一个!”

“这人真是……”

春草连忙拉过张牙舞爪的李二丫,收过那桌上的铜板冲一边的石家大嫂笑笑,便离开了。

“别仗着人家家里头人走了就明着欺压人家。”石家大嫂掷下这么一句话也便跟着呼朋唤友地离去,倒是留了那面色铁青王家刘氏在哪儿给后头那些婶娘们算赏钱。

春草牵着李小姑娘走在乡野的小路上,晚上那宴席摆开的地方离她们家都有些远了,隔着两地约莫得走上一刻钟。两人凭着月色一路往回走,说说笑笑遇上那些吠叫的犬只倒没什么可怕的。

二人快走到李家的时候便看到有个人正站在李家门前不住地往她们方向张望,显然她们俩太好认了,那人见着她们走近,连忙快步走来。

“李家哥哥。”春草拉着李二丫忙说话打招呼,松开了她的手把她往李仲林方向推了推。

李二丫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抬头说了句:“春草姐姐再见。”便自顾自地进了李家门,也不管后头自家哥哥是不是还在外面。

李仲林见状,拘谨地冲春草笑了笑。

春草并不在意便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心里头想起来若果那些山鞠穷根片都给卖了出去,那得的一大笔银子该怎么办,这样一瘸一瘸地往家里方向走去,也不过十来步的距离而已。

可偏偏在她要走到那门边上的时候,冷不防的有人一下子从后边抓住了她的手,吓得春草下意识的便要惊叫出声,却又听见了那个嗓音格外的熟悉。

“春草!别叫!咱们聊聊可以么?”

春草顺势转了过身,不解地看向了那因为夜色浓重而无法看清的脸,那声音的主人正是李仲林。

“你先放开我!”春草闻言倒是没怎么强行挣扎,赶紧低声说道。

李仲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那一点点走开的春草好像要就这样远离自己的生活那样,脑子里闪过了一点怪异的感觉便不由自已地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这时候听见了她的声音倒是理智回笼了,连忙松开了紧紧箍住了的手,一下子乱了套,也不敢再做些什么动作。

春草见他放开了,满心都是疑惑,往后退开了好几步,手上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那木拐杖,作出一脸防备的样子,静静的候着李仲林说话,一时二人都不言语倒是像在尴尬地对峙。

待了半晌,春草终于听见面前这没法看清表情的人说话了,可这不说还好,倒是一说话就把她吓了一大跳。

“我若是乡试考中了,你能不能嫁给我?”

春草听了这话怔怔地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从小到大只当作哥哥的李仲林,满心都是怀疑,丝毫没有那些姑娘们被求娶后的娇羞,不自觉地便蹙了眉,略带些不悦地看向他。

这李家哥哥是在拿乡试作要挟啊。

可春草又是真心把李仲林当哥哥看,这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站在原地静静地垂眸不敢看他。

李仲林心里焦急万分,等了半晌又不见春草说话,像魔怔了一样上前了两步,又追问道:“好不好?我考中之后嫁给我好不好?”

“哟!你们这孤男寡女的杵在这做什么呢?”

午家大嫂杨氏等了半日门都不见春草那丫头回来,已是有些不耐烦,听见了旁边那李家传来说话声,结果抬头见着那矮墙外头正有个摇摇晃晃还伴了些木杖落地的声音,赶紧就扔下了扫帚跨过了午家大开的门,还没迈开步子呢,就又听到了一男人的声音,连忙止住了脚步。

午家大嫂杨氏暗搓搓地想着:“这丫头还在外头勾男人呢?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她!”

边想着就边小心翼翼地往外头那地儿张望,结果这一瞧便看见了李家那毛头小子正大胆的拦了春草,顿时心下一乐。

这下好了等那李家小子再说上两句自己就冲出去给当场捉个奸,把那李家小子给扭了去里正哪里去,说他轻薄春草那死丫头,就算李家不认那也能诓上一点银子,若是李家认了就把春草给卖过去,那银子就能名正言顺的得上不少了!

想到这里,躲在阴影里的杨氏不禁发笑,不怀好意地看向他们俩。

“三哥。”春草还想着怎么回应呢,这一下便被自家三哥给打断了,瞧着午三出现的方向离着他们尚且还有点距离,应当是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的,这时便心下一喜,扬声唤道。

午三喝的醉意朦胧,走了一路被那夜风吹的醒了不少,遥遥地看见自家幺妹正和那邻家的李怂包正对立而站呢,便扬声说了话,谁知那平时避他如蛇蝎的春草这回倒是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一时语塞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就又听见那丫头开口了。

“李家哥哥说着要和你说说明日乡试的事情,遇上我了想让我转告给你,既然三哥你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两位哥哥慢聊。”说完春草就忙不迭地往家方向走去。

不待春草走近,候在门边上一下没反应过来的午家大嫂杨氏这才一把拉过那一瘸一瘸走的极像逃跑似的春草,拽着她就要往家里头走。

春草原本正提心吊胆呢,这又被猛地一拽险些就摔倒在地,幸好她那木拐杖给撑了撑才没扑倒在家门口,一抬眼就看到自家大嫂杨氏那狰狞的表情,连忙要往后退,说道:“你要做什么?”

“这么晚才回到这,是勾了多少个男人啊?这个时候就想甩开家里人?我和你讲你想都别想,做白日梦去吧你!”大嫂杨氏到底不敢大声说话,只低声吼着,松了那揪着春草衣服的手,倒是又拉过她的衣领,伸手就要往她怀里探去,“今天那帮厨的赏钱呢?拿出来!”

春草不住地往后闪躲,倒是不敢高声说话,原先并不想给她,但是对上自家大嫂杨氏那副凶狠的模样,再想了想自己还伤着没好的腿,眼眶默不作声地红了大半,只将那丁点委屈都给咽了下去,沉声说道:“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拿。”

每回一得了赏钱回到家定会被家里头人给抢了,那原先少掉的铜板还不如不挣呢!

杨氏估计她不敢造次,便松开了她,任由春草自己去拿。

“哟?二十一块铜板?这回倒是多了不少啊,下回记得先掏出来。”杨氏颠了颠手上的铜板,心情出奇的好,这次倒是没有再为难春草便施施然地走了。

那赏钱刚被杨氏拿走,外头的午家老三便随之进了门,不屑地看了乖乖交出银子的春草一眼,哼了一声倒是融进了夜色大摇大摆地进了自己房间。

春草暗自松了一口气,从前就算交了银子也会挨上一顿拳打脚踢,这回大嫂倒是大发慈悲了,也不见三哥朝她泄愤,兀自扯扯嘴角轻笑了一下。

挪到了木门那地方给关上之后,春草才慢慢地往灶房而去,凉风习习吹得裹着薄衣的她打了个寒战,这才想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八月了。她进了灶房不敢点灯,只好将灶房门给打开了,借着外头的月光来整理自己的东西,摸出了一套中衣和那小木盆便要出门去洗漱,待摸到茅房的时候见着那一边木桶上堆积起来的衣裳,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等到她晾好衣裳早是月已中天了,春草稍稍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疼不已的肩膀,又慢慢地往灶房那头去,不住地细声叹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呵……”

迷糊间春草似乎还听见了一声轻笑,那瞌睡一下就被惊了回去,赶紧四周张望,一抬头就瞧见了一人正蹲在自家房顶上,慌张地往后退去,正想着尖叫听见那人的声音又给立马止住了,这一晚上来来去去的都是惊吓。

“你这小丫头都快到中秋了才开的桃花啊?”

春草古怪地看向一开口就莫名其妙说出这样一句话的石坪,不禁蹙眉,沉声说道:“你跟踪我做什么?”

石坪闻言,挑眉答道:“我没跟踪,在这等了你半天了。”

“你为什么等我?”春草抬手揉了揉因昂头而绷紧了的脖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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