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密斯郭这边是祁水直督派来的人在管,她于这些当官的,并不好提什么要求,每次来,都是这边的人需要急诊,她就来一回,知道的,都是她自己看见的。

具体的病患数目变化,每日死去多少病患,她根本没有详细的数目。

“亭长呢?”

亭长就是管着密斯郭的人。

阿木去寻,一刻钟后回来,“亭长在君王那边问话,抽不开身。”

离盏只好叫了两个面熟些的下人过来,让阿木在旁译文。

“密斯郭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

下人目睹了经过,受了惊吓,隔了这么久手还直哆嗦,“病患杀了侍卫,逃了……”

“我知道,我要听细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一人回道:“今日天不亮,我在灶房里煮病人换下来的棉被,很困,被一阵铃音惊醒了。冬日里没有人喜欢佩冰冷冷的铃铛,况且病患们入防之后,身上的器物都要被收缴的。我觉得奇怪,而且那铃声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但天冷,很快又在凳子上睡着了。不知合眼了多久,听见一声惨叫,紧随着人声鼎沸,我立马清醒了过来。打开灶房往外一看,许多病患蜂拥而出,手里拿着从侍卫手里抢来的刀枪,见人就砍,遇人就戳。到处都是血……我怕了,就躲回去,关上了门……”

“跑了多少人?”

“两百二十三人,余下一百九十五……”

“一百九十七好像是。”另外一人拐了他一肘子,那人想了一想,连连点头,“是是是,还有两个被捉住了,正在审呢。”

好样的,几乎全跑了!他们几人听了,都觉得大祸临头。

离盏心里忍不住的想啊,怎么就说跑就跑了呢?虽说是死症,关在隔离区也见不到亲人,但在隔离区,起码还有祁水王庭的药医时常来诊治。且自己得了瘟疫,也没几个想要渡给自己的亲人的。关在这里就关在这里罢,而且顾扶威好歹还用迷信使了一计,将她这位“天女”从中原请来,稳住了民心。

怎会突然暴动?

再者,这场暴动又是如何成功的?

要知道,戍守的侍卫也又四十余人。四十人,磨刀佩枪,守两百个病患,是绰绰有余了。

密斯郭的隔离区很严,按病的轻重缓急分了区,每一个区和其他区的人是无法走动交流的,只能呆在自己小小的一隅中。想要团结一致,一呼百应,十分困难。

他们究竟是如何一举成功的?

巧儿看着离盏一筹莫展,伸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张了张嘴,又一句像样的安慰话都说不出。

天晓得这些日子里,离盏为这场瘟疫付出了多少,结果就在这一日之内,变成了不可挽回之势。好像再多的努力,都抵不过他们的一个邪念。

离盏看了大院一眼,走到树下,剥落了那株杉树的老树皮。

“你说,你听见了铃声?”

“是!”那人十分笃定,另一人也跟着附和,“我也听见了。”

“怎样的铃声?”

“阴森森的,声音不大,却好像能传很远,就像在耳边响的一样。”

“噢……”

离盏想起今日撞了她马车的苏婉童,想起那个奇奇怪怪的青阴教教主,黥面靖人,一时有了许多猜测。

“最近密斯郭里的病人,情况如何?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想了半晌,“没有。”

“噢,最近新来的人比以往多,病死的也比以往多些。但冬天本就是这样的,就算没有瘟疫,每年冬夏死的人,都比春秋死的人多。”

是这个道理。一入冬夏,天气极寒,热死的,冷死的,或是热出并发症,冷出并发症而死的,都大有人在。

冬天和夏天,是收人的季节,数目多些也很正常。

“多谢,你们下去忙吧。”离盏挥手遣散了两人,从巧儿手里接过了纸伞,“你们去膳房暖暖手去,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巧儿和阿木不敢打扰她,听命出了院房。淼淼不肯,非要陪着她。

他小手拉着离盏,在院子里来回转悠,有秃鹰停在围墙上观望,他就扔小石头将鹰赶走。

但离盏始终未露出笑容,直到顾扶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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