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次日就要出发,商队仅在空地上将就一宿。村中的灯接连熄灭,明月当空,几点萤虫月下飞舞,鸡狗熟睡发出的喘息声与草虫喓喓之声交融,共构一片恬静的乡村夏夜。

江慎站在天边仰头看月,身上盖着一件苍青底银线平绣忍冬纹的大氅,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银线折射的光华交织,笼在大氅上,如再覆一层白色薄纱,而大氅下的人,苍白的脸亦如白雾所凝,笼上一层虚无缥缈。

夏栖羽看了他一眼,说:“我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江慎无反应,夏栖羽抬脚便走。

领队的在另一边的草药堆中,他走过去,看了看靠着袋子闭眼的男人,犹豫再三。男人低沉的声音先响起来:“什么事?”

原来他还没睡。夏栖羽暗喜。怕惊扰他人休息,他刻意压低声音,“老大,能聊聊吗?”

“有屁快放。”

“我想跟你谈谈我兄弟所中之毒。”

戈安冷声道:“免谈。”

他坚定而又果断,夏栖羽也懒得婆妈,转身就走……若是他自己中毒,大抵会是如此,然而那个人是江慎,是因救他才中毒的人。这些天来,他看着江慎被体内的毒反复折磨,强烈的求生欲也被看不见未来的现实按在地上摩擦,身体上和心上的双重痛苦,一个扼杀他的肉体,一个扼杀他的灵魂。

而这些都是因他而起,夏栖羽提醒着自己,如果不是他,江慎此刻跟在他的师伯师兄师弟身边,前往阳纡,路途跌宕起伏,但信念不灭。若得平安回无隅宗,老来回忆起,也是一桩值得骄傲的谈资。而非现在这样,身体逐渐被腐蚀,神念慢慢被摧毁,疯不疯,魔不魔,死不死,活不活。

夏栖羽坐下来,看着戈安的脸,说:“我兄弟是被一修炼毒体之人所伤。”

“非是我伤。”戈安丝毫不动摇。

夏栖羽准备晓之以理,“对过去,不应该是放下任时间抚平,而是要去直面,去弥补……”

他的道理还没说到一半半,戈安便睁开眼睛,冷冷地打断他,“别学陆优赡那个蠢货在我面前放屁,滚吧。”

此路不通,夏栖羽换动之以情策略走,“我的兄弟这辈子不容易,小小年纪,没了爹娘,年纪轻轻,出来行走江湖……”

“与我何干。”戈安连听他多啰嗦半句也不愿意,“你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刀枪不入啊,夏栖羽心里默默叹气,他最后试探着问:“老大,你有想过办法解过花欲燃的毒吗?”

戈安的目光在一瞬间狠厉起来,他道:“滚。”

夏栖羽心下明了,戈安对花欲燃的毒,尚无解法。他也不再纠缠,说了一句告辞,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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