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和陆!你……”被她辱骂为井底蛙,九位长老怒不可遏。
聂和陆站起来,她高高俯视众人,冷笑道:“东方、西方、南方、北方、四维、上下,十方虚空不可思量,困缚于立锥之地,欲知十方之广阔,不是井底之蛙又是什么。你们走出高墙好好看看!天地间已在孕育一场暴风骤雨,风雨将席卷而来,流景扬辉坪不可免,聂家不可免!你们麻木的鼻子也嗅到了一丝腥风血雨气味了吧,所以你们欲再求一位百年天才,妄图像过去一样能再度渡过难关。又岂知先前不过是牛毛细雨,如今才是真的暴雨将至,你们想的不是如何加固聂家,而是像缩头乌龟选择闭门造车!”
聂和陆说着说着,面目狰狞起来,她的脸上青筋突出,瞪得巨大的眼中爬起血丝。她愤怒了,她望着屋中已是耄耋的老东西,他们活了那么多年岁,鹤发鸡皮,口齿不清,眼睛昏花,脑子里塞满东西,却尽是迂腐之物。聂和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长袖一甩,回头对着先祖画像,惟恐气极,口不择言,话越说越难听。
然而几位长老却已被她脱口而出的言语气跳起来,三长老站起来,拄着拐杖在地板上重重杵下去,他道:“无知小儿,我等论年龄、论资历、论阅历,又岂是你可比拟。天下大事,聂家过往,我等亲身经历,你不过是从他人口中或是笔下所知,论了解,你哪里比得上我等。你不过在外飘荡的浪子,若非前族长与太清与大公子之间的断层须得有人暂时连接,又有太清遗言,请你回来暂代,否则聂家哪里会有你的位置!”
“嗯!”聂和陆回头目视三长老,她目光狠厉,绝非温室娇花所能有的眼神,即便是三长老,也被她那副眼神嚇了一下。她面上突然露出说不上愉悦的笑容,只是笑意化去她眼中冷厉,她道:“看来诸位长老不太灵光的脑子还不太能理解聂太公为何要让一名离家已久的女子回来承先启后,不妨今日也一并说了。
“你们皆知聂太公是聂家才得的天才,可又知他成名前经历过什么?他不曾被人重视过,与所有孩童一同普通地生长。却意外知他有一位兄长,他的兄长也是被你们囚困在书房中的未来族族长,生不得受父母疼爱,兄友弟恭之情也不曾感受。聂太公曾偷偷前往书房探望兄长,却招来你们无情的责罚。他对你们的愤怒,怨念,你们又知几分?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去了解,你们只知道他有能力保住聂家,你们不客气地利用他,压榨他对聂家的恩义、对兄长的愧疚、对双亲的孝敬,让他为聂家殚精极虑,才不使聂家若摧枯拉朽。即便如此,聂太公亦无怨无悔。为不使聂家断送在你们这群腐朽之辈手中,也不让下一辈再有他与他的兄长之间那般的悲剧,所以我聂和陆回来了!”
聂和陆一个一个走到九个长老面前,她一个个看过他们,脸上讽刺的笑容不改,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一脸平静的聂流徽身上时,她的笑意突然敛去。头上仿佛浇下一盆冰冷的水,将她所有怒气尽浇灭,她怔怔看着聂流徽,良久后低下头长叹一声。
三长老欲言,却被二长老伸手制止,只得忿忿坐回去。二长老站起来,说道:“太清之事,是我等疏忽。然聂家族长,自来如此培养,聂家可延续百年之久,不只是太清一人之力。难道……你,就因太清一个特例,而否定为聂家付出许多的历任族长吗?”
聂和陆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她回身微笑道:“云渊不敢否定先祖,想要培养出第二个聂太清,是诸位长老,非是云渊。”
二长老沉默片刻后,道:“若是以代理族长之见,大公子拜思玄道人为师,若师传不成,又该如何?代理族长有何信心,能对聂家的未来负责呢?”
他一番话,让步有望,只是他们让步,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她能给得起吗?
聂和陆看向聂流徽,他与兄长何其相似的面容,然而他稚嫩的面容充满冷漠,在他的心中,他会怀念生他的父母吗?会对聂家怀有责任之心吗?他不会,他根本不明白怀念是何物,责任是怎样的感情。情之为何物,他无法体会,无牵无绊的人,会对聂家付出自己的一切吗?这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她失去孩子的兄长,更是为了聂家……
聂和陆眯起眼睛,开口将她放在心里的底牌托出。
九位长老满意地离去,中堂内,只余聂和陆与聂流徽。聂和陆面向中庭,屋外阳光明媚,照落在冰冷的瓦上、墙上,却并不能令起暖上几分。
“流徽,明日你便前往广陵吧。”聂和陆说:“有什么人要告别的,今日都去说了……想来,也不会有。”
聂流徽低垂眼帘,他问道:“我要去多久?”
“等聂家需要你的时候你自会回来。不过……如果可以,姑母希望你能永远不回来。”聂和陆没有回头,她往前走,出了门。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