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侠。”聂流徽微笑着打招呼。

夏栖羽笑着回应,“叫我夏栖羽就好。”

他嗯了一下,又笑着说:“栖羽兄。”

夏栖羽想自己还不如在马车里坐着呢。

马车碾过块块青砖,两边的房屋尽抛于后,经过一日,初入城中时,佳节刚过的热闹的余热已散,仅有的彩带孤寂地飘飞。虽只在此停留一天,夏栖羽罕见地也有一股不舍之意。

“与栖羽兄同程也有好一段了,却不曾好好交谈。栖羽兄年纪轻轻,已踏过大片山河,必然有许多非同一般的见识。长善一直想与栖羽兄探讨一番,不妨借此机会,谈一谈?不知栖羽兄赏光否?”聂流徽笑道。

夏栖羽跟着笑道:“聂师兄客气了,草莽汉子罢了,哪里比得上你们。”

他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听他们一句话绕几个弯弯道道,让人听得稀里糊涂,内中还暗藏许多玄机。

“栖羽兄这句话就谦虚了,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容易,行路难呐。且书中所记所载,是笔者所见所闻,言有尽而意无穷,以笔录所见所闻,言不尽,仅能记其意。不同人思虑不同,意境在脑中所成之象亦不能见全。”聂流徽道:“栖羽兄认为呢?”

啊,就是这种让人容易接话的,答,还是不答。夏栖羽呵呵一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书里可以记录的内容,全仗作者笔力,笔力深厚的所描之物,亲眼所见,未必能有那般磅礴想象。笔力更甚者,还能颠倒是非黑白。”

聂流徽赞许道:“栖羽兄所言极是。”

不不不,是聂师兄你太谦虚了,我只是胡扯的。夏栖羽笑眯眯地说:“聂师兄谬赞。”

“栖羽兄称有人以笔可扭转乾坤,可是想到宋先生风云录所写之事?”聂流徽揣摩道。

聂师兄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茬,不过夏栖羽也想听一听聂流徽对此事看法,于是点头说:“是啊。”

聂流徽不明白夏栖羽活泼的心理活动,他认真地为夏栖羽解释说:“此事只怕是覆水难收,宋先生这一步可以理解,只是对栖羽兄来说,着实有些过分了,栖羽兄日后怕是会麻麻烦不绝。”

见他一脸真诚,夏栖羽后知后觉,“与夏家扯上关系,后果会很严重吗?”

聂流徽点头,“会的。”

“我现在去杀了宋东流,还来得及吗?”夏栖羽问。

“恐怕是迟了,并且在下也不怎么建议暴力解决问题。”

自北城门出去,过了田庄,炎日跃上天空,便入了鹿吾林。自外边看去,是极为广阔的林子,参差的树木直指苍穹,一条大道一头钻进幽密的林子里,被阴翳笼罩,不知去向。

马车沿着大道进去后,才见林中也不尽阴暗,光从林叶间泄下,在树下的灌木和地衣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圆形光斑。

夏栖羽打着哈欠,泪花涌上来,他擦了擦,靠着车门昏昏欲睡。地上不甚平坦,马车配合他不时歪一下又很快惊醒回正的动作,屡屡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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