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李商隐可是王茂元的女婿,王茂元又是李党的重要成员,帮他不等于是在帮李党吗?”说这话的时候,令狐滈眼睛一直盯着父亲看。

之所以这样说话,那是准备一次性将李商隐置于死地的。

因为在牛李党争最为激烈的时候,令狐绹的恩师就是牛党的首领牛僧孺。

此时虽然牛僧孺去世近十年了,但朝廷中牛李党争的趋势并没有因为牛僧孺和李德裕的去世而减弱。

作为牛党重要成员的令狐绹好不容易爬到了高位,能反过来帮助李党成员的女婿吗?

难道你令狐绹不怕恩师牛僧孺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谈话吗?

令狐绹听罢,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到窗前,凝望许久。他当然知道李商隐是王茂元的女婿,也知道王茂元乃是李党的重要成员。

但是这个李商隐却跟自己多少是有些关系的,当年自己混背的时候,曾经跟李商隐一起游学过。回想那个时候的李商隐也是年轻气盛,满腔激情,更是对前途充满了希望和设想。

没想到几十年过去,自己都已经是大唐的宰相了,而李商隐还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幕僚。

幕僚吗,摆明了就是给大官们出主意想办法的随从而已,有则可以,无则也不影响什么。

对于幕僚的建议,听则可以,不听也行。

既然幕僚是这样的角色定位,所以呢像李商隐这样的小人物,能有多大的影响呢?

“当年为父游游学的时候,曾经跟他在一起住过几个晚上,当时此人的品行还是不错的。”许久令狐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言下之意,他有些恋旧了。

虽然令狐绹还能够想起李商隐的好来,但对于他儿子令狐滈来说未必就想给李商隐办事,“父亲大人别忘了,近年来,这个人的恼骚大得很了,屡屡对朝廷不满。”

“嗯?”令狐绹转过脸望着令狐滈道:“可有这事?”

“有啊,孩儿记得李商隐曾经在一首诗中,就流露出对朝廷的不满来,说什么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这不是明摆着说朝廷待他不公,让他活的很凄凉吗?”

“这个为父知道,这么多年李商隐一直在外漂泊,情况确实很一般,说这话也未尝不可。”虽然这些年令狐绹一路高歌猛进,一直爬到了宰相的位置,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关注李商隐这个曾经跟他混日子的小兄弟。

“父亲,李商隐虽然活得清苦,这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当年爷爷和你都待他不错,可是他却倒好,在李党得势的时候,竟然投靠王茂元,跟我们划清界限。这样的小人行径,实在令人不齿。”令狐滈一直在提醒他的父亲一定要记着李商隐曾经是李党的人,明确的向父亲暗示这个李商隐不能用,也不要重用此人。

时移世易,随着时间的推移,作为一国宰相的令狐绹此时的心境也慢慢的变了,在没有任何竞争力的情况下,他也不想再跟李商隐这样的小人物斗争了。

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重量级,何必跟他斗呢?

“你不要忘了,当年你爷爷为相的时候,对李商隐的才华也是非常欣赏,不仅教授他骈体文的写作技巧,而且还资助他的家庭生活,鼓励他与自己的子弟交游。不然为父作为宰相之后怎会跟李商隐有交情呢?”

人常言:宰相肚里能撑船,当了五年宰相的令狐绹的心胸明显比以前宽广了,已经把李商隐这么一个小人物放下了。

既然父亲都把爷爷抬出来了,令狐滈还能说些什么,“父亲大人难道要重用李商隐?”

“为父心中有数。”令狐绹淡淡的说道,随后继续望着窗外。

已经是秋天了,院子里的树木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外衣,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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