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回到寝宫里的南宫冕,就一直静静地躺在承天殿后阁的金丝床榻上。

这样的情景,从那日听得那一消息时,几天里反反复复出现了好多次。

支走身边的所有人,连历经三朝的总管太监元渚都被南宫冕请出去了,可想而知他内心的苦楚是有多沉重。

在遇到坎的时候,南宫冕和南宫诚的态度是那么的相似。

把自己关起来,闷声不语。

记忆的滚轮吱呀转动,不愿意回忆的那段过去终究是在此刻的独处时浮现在脑海里。如今南宫冕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段苦泪交加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着眼,胡思乱想着。

闭上眼,看到的,就是那个焦急不安的人在角落里,伸着的双手在空中乱抓,可是什么都没抓到;直到自己冲过去抱住她,她才立马安定下来。

她什么都看不见;可她还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

她离世后的每一天是怎样的,南宫冕都不记得了,后来去了行宫之后,一切才慢慢好起来的。

那终究是他此生最深的伤痛。

父皇母后驾崩,东凉半壁河山被割让,自己只身前往北秦为俘虏、受尽狼狗之辱,回来后倍受亲兄弟打压囚禁……这一些都只是让他割裂,未使他彻底垮掉,只有那件事、那个人,于他而言,便是剜心的伤口,以至于之后和云深的诀别,都是那样“淡漠”,没有情感的爆发,只是压抑着,这几个月不去想着便也不会牵念,尽管那只属于山间的女子依然活在他的心内。

可再怎么想,那些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身边的人,有的离开,有的逝世,有的重逢,来来往往中唯一不变的,也只有自己了。

驻足于生命的街口,看清熙攘岁月。

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东凉王,到底是有多孤独,没人知道。而南宫冕,现在才真真正正明白了父亲和哥哥的辛苦。你的责任就只属于你,没人能够理解。

自己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太沉了,沉到扛不动,沉到他产生了要逃离的念头。可是,当年的仇还未报,北郡还未收复失地,私仇国恨皆未让北秦偿还,又怎能轻言放弃?

南宫冕努力调整自己,努力继续担着社稷。

门外响起的剥啄声连绵的思绪,很显然,门外的那人并不敢打扰着南宫冕的歇息,只是象征性地试探。

深呼吸后,南宫冕披衣起身,亲自打开了后阁的门。

剥门的,正是元渚。南宫冕一抬头就是他略显紧张的面孔。

只见在声音来源体元渚公公的后面,立着一个着狐毛衣的青年;青年的臂弯里,躺了一个娇小的美人。那青年面色很是镇定,甚至还露出了微笑,满脸的喜色难以抵挡,仿佛丝毫没有“抱着人很累”的感觉。

这一幕从没出现过的场景简直令南宫冕哭笑不得。本来还有些沮丧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了。

但南宫冕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自己情路坎坷,可妹妹好歹是幸福的。她弥补了自己的遗憾。

这就够了。

听到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南宫亦憬顿了顿,挣扎着要从项影生的怀里出来,却被项影生摇头制止了。

她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他笑而不答。

抱着南宫亦憬走进后阁前厅,项影生才放下她。

亦憬的面颊已经因为紧张和害羞变得通红通红的了;反观项影生,倒是一脸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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