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大耳李明明说它已经摔死了。”

对于原子来说,宏观世界中哪怕是蚂蚁爬过,亦有如地震般强烈。卫兵的说话在空气中产生的震荡让无数原子颠簸翻滚,但所有原子都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着,它们以极快的速度沉入大地,在泥土的缝隙间穿梭,朝着某个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进发。

单个原子是没有意识的,由原子组成的分子同样没有意识。然而,当这些微观粒子以极其复杂的方式组合成功能各异的物质,物质再组成不同系统,系统再合并成一个完整的个体,意识便应运而生。

每一颗原子就像一块拼图碎片,在那股奇怪力量的引导下,回到它原来的位置。如果人是神创造出来的,那么神大概就是这样创造人的。碳氧氢氮氯,钠锌钾钙铁,铜铂铝钛锡,钨锂铯钡铅,等等等等,数之不尽的原子像被某种程序指引着相互组合、电离,由此产生新的离子,组成新的物质,继而形成骨血、脏器、皮肉、毛发,甚至连衣物亦都一一还原。

“[原子重组完成。现正写入‘人文粉碎程序’,并唤醒实验体。]”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不知是谁用标准的口音说着魔种语。说话的人非雄非雌,非老非幼,用人类能理解的方式去形容,就像是机关内部零件摩擦而生的声音。

重生的生命睁开了眼睛,在漆黑之中扫视了一番。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经历,只知道自己很饿,很想吃东西,可他却被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出不去。他找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找到出口,只好疯狂打砸他能触摸到一切,最后在一声脆响中闯了出来。

“[警告。实验体撞破原子组合皿。]”那个标准的魔种语口音再次传来。

他根本毫不在乎是谁在说话,只像饿鬼似的四处翻找他想吃的东西,在混乱中不知撞倒打翻多少东西,并因此误启了某个设备。

“[正在顺序播放第一条‘航行语音日志’信息。]”

“[这是‘无机生命’号最后一次迁跃。]”这次说话的不再是之前那个标准的魔种语口音,尽管还是那种非雄非雌,非老非幼的机关零件摩擦声,但任何魔种也能听得出,这次的说话者是拥有自由思想的。“[‘无机生命’号的迁跃燃料已经耗尽,除非找到补给,否则再也无法实现迁跃。这也从侧面说明,我们的回家之日已是遥遥无期。]”

过了片刻,那声音又说:“[非法政府派了‘无限分割’号追击我们,所幸的是,‘无限分割’号与我们尚有近千万光年之遥,而从刚刚截获的量子情报所知,非法政府为了稳定空间,勒令‘无限分割’号要驶离母星一万光年才可进行迁跃追击。换言之,即便是以光速航行的‘无限分割’号,也得在一万年后才可进行迁跃追赶我们。或许,这一万年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注:魔种语中不存在着“年”或“光年”等以地球公转为量化标准的概念。文中但凡以[]号标注的魔种语中,如出现的任何地球时间概念,皆只为了方便理解才这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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