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看看啊。”陆小青满脸的嬉笑。
李永昌斟酌一下,与几个才子在草地上展开各自最近的画作,评点谈论,连汪之瑞都参与其中。
陆小青则收起笑脸,神情严肃的观看起来,一副瞻仰的神情。但是听到才子书生们对着画子展开长评大论,她不时的发笑。
才子之间,一番不算夸张的吹捧是免不了的,这就是圈子。外人想进来,则需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由他们品鉴。
如果大家都能接受,觉得水平尚佳,作者又不是古怪之人,就算融入了他们的圈子,有作品出来便互相鉴赏,彼此间抬高名气,朝外界广为散播。
往阴暗处说,这叫吹捧,往明亮处说,则是互相激励,打足底气与信心,稳固心境。朝外广而告之则是扩大影响力,增加受众,也为画作增高价值,广纳客源。
听着的人因为性格各异,有的往阴暗处想,觉得几个才子有互捧嫌疑,韩紫萱便是这样的想法。
郑婉熟悉经商的路数,明白这些才子为何当着别人的面展开画作点评,脸上露出明媚的笑,眼眸弯弯如月,觉得大叔级的才子们和经商的路数如出一辙,挺有趣的。
“这幅湖色晚景,精致清新,意境超然,诗情画意尽在其中。”汪之瑞含笑凝视草地上由老师李永昌所作的一幅北湖晚景画。
“说来也怪,郑侠如上个月说昨日找我作画,却没了人影。”李永昌很满意自己的新作,自感画技有了些长进,再给郑侠如画像,便可以多收个三五两银子。
这年头,仕途无望的才子许多效仿唐伯虎,仅凭手中一支笔,留史丹青,一生的成就则不比那些达官贵胄差,甚至远远超越。
李永昌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如唐伯虎年代的那些县令、知州、知府、巡抚乃至朝中大员,百年之后,世人又有几个记得他们?
反观唐伯虎,如今依然炙手可热,世上流传着许多佳话。不但在读书才子们中广为流传,通过说书人之口,连贩夫走卒、市井盲流也知其大名。
当然了,画师在世的时候,远不如达官贵胄风光,这有何妨?
凭手中技艺,从达官贵胄和富商手上赚些银两过活便足够了,青史留名才是一个人活上一辈子的最大追求。
“你是说郑小姐的四叔啊?”陆小青朝远处湖边的凉亭看了一眼,哈哈笑道:“他不正在那凉亭中吗?”
李永昌愕然,使劲揉了揉眼睛,朝凉亭远望,终究看不真切。
“真在那边?他既然来了北湖,怎会不去找我作画?”
凝眸细想一下,李永昌恍然道:“原来是陪韩大人,要事在身,怪不得。”
“郑四爷有空时,总会找老师作画的。”汪之瑞信口说着,踱到孙逸的身边俯身欣赏画作,笑着赞叹道:“孙老师这幅仕女画,色彩清丽,格调高雅,每一笔都画得精细入微。仕女也是体态极美,倩丽动人。”
孙逸刚想谦虚一番,没想到陆小青跑过来,探头探脑的朝画子张望,失望的摇头道:“这画子虽然好看,上面的人却假得很,根本看不出面貌啊。”
几个大叔才子和年轻的读书人全扭头朝她看去,那一道道目光,活像在看一个傻丫头。
孙老师的画写意至极,将仕女的婀娜身姿和华丽的气韵毫无遮掩的挥洒出来,竟被这小丫鬟跑来胡乱评说。
“小青,你不懂画,别胡说八道。”韩紫萱又快被陆小青气爆了心脏。
人家才子们互相评论,即便有吹捧之嫌,外人如果欣赏便称赞一两句,若不欣赏,也不该扫人家的兴致。
那是在掀人家的桌子,砸人家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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