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而坐,却是各怀心事。

这一顿早饭,吃得也是各有滋味。

丁璨先放下了碗筷,含笑道:“我先出门去了,一会儿你吃完早饭,可以让她们带你在园子里四处逛逛,想要什么东西,只管打发小厮出门去买我午后就回来了。”

陆嘉月忙站起来应了,却仍是低着头,不敢直面丁璨。

待丁璨走了,又过了好半晌,陆嘉月的脸色才恢复如常。

由阿蘅阿芜两个丫鬟陪着她,在朴园里各处逛了个遍。

丁璨虽告诉她这园子不大,可是前后一趟逛下来,还是用了半日辰光。

到了中午,吃过了午饭,歇了一回午觉,起来后就觉得有些闷闷的,又想起早上丁璨曾说过,午后就会回来。

再过会儿天都该黑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日落西山时,丁璨才回了朴园。

步履匆匆地进来,不待开口询问,就有小厮笑着禀告:“陆姑娘在花园里荡秋千呢。”

丁璨便先回自己房里,解去了佩刀,换了件家常衣裳,就赶紧往花园里来。

早上出门前,他还说自己午后就会回来,谁料到了署衙里,事务缠身,就给延误了时候。

此时暮色四合,花园里繁盛葱郁的草木都被笼罩在淡淡的斜阳余晖里。小丫头正坐在一架绕着青藤的秋千上,由丫鬟推着,秋千来回的晃荡,小丫头咯咯地笑个不停,看上去很是高兴。

丁璨站在不远处,安静看着眼前情景,心头忽然油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自己在这座园子里住了数年,竟是到了此时才发觉,原来这座园子一直以来,是多么的空荡。

这满园的黛瓦白墙,朱栏石阶,又何尝不是一种冷清和寂寞。

这座园子,是需要一位女主人了啊,才能为这满园的冷清和寂寞添上一抹色彩,唤起一丝生机。

“二叔!”秋千高高荡起,小丫头在半空里笑着唤他。

夜来绮梦,缱绻温存,已随着这一整日的辰光,无声消散了去。

“小心些,可别摔下来了。”

丁璨笑着回应,似水柔情,满溢在一双温润眉目之间。

住在朴园里,陆嘉月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清静和适意。

每日晨间,与丁璨一起吃早饭,看着他出门,到了午后或是日落时分,他回来,二人闲话一番,再一起吃晚饭。

晚饭后,或一起在园中散步消食,或在窗下摆了棋盘打双陆。

她一开始总是输,后来嚷着不跟他打了,他又哄着她,故意地输给她,她才又转嗔为喜。

一转眼,就过了三四日。

这日丁璨在宫里遇上了曲松,曲松拉了他到一旁,笑道:“问一问府上老夫人,何时将我妹妹还了回来?家里祖母和母亲这几日不见她,心里可系挂着呢。”

幸而丁老夫人自端午节后就没有再回镜月庵去,否则两边就要穿帮了。

而陆嘉月被掳的事情,后续也已处置妥当。

陆嘉月是不得不回去了。

这日丁璨没有出门。

陆嘉月前去辞行。

丁璨却不在,小厮说在前院,一会儿就来。

她便先进去等他。

在朴园住了这几日,她还是第一次到他的房里来。

上了石阶,在廊下褪去绣鞋。挑起竹帘来,进门就是正堂,龙凤檀木地板铺地,光洁如镜,纹理缠绕,看去犹如龙身凤尾蜿蜒于地面之上。桌椅都是一色的黄花梨木雕祥云纹,色泽清淡,擦拭得纤尘不染。

转向正堂西边,中间不曾有隔断,只悬了墨绿色的帷幔,此时用银勾子挂着,分向两边。

一张紫檀木大书案上,湖笔徽墨,宣纸端砚,诸般罗列,其中正有她所送的那一套状元楼的文房四宝。笔架旁一个天青色钧瓷小花盆,种着一棵精巧的松石盆栽。书案后面,依着墙边是几架高高的紫檀木书柜,堆放满了书,两边墙上,悬挂着名家大师的笔墨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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