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红薯这样出力的活儿,天贵是不用亲自动手的。他是支书,神牛坑的当家人,有大事儿忙着,自然有人帮着他把家里的红薯洗净磨好晒成干粉面储存起来。不过他并不显轻松,心里边很苦。他已经长成一个男子汉,在神牛坑能呼风唤雨,扭转乾坤,主宰着二千多口人的命运,从而也赢得了心爱姑娘水利的芳心。却怎么也无法摆脱父亲吴连坡和那个县革委会副主任的辖制,给天贵编织好一个又一个圈套,套住脖子,牵着鼻子,围绕着他们的指挥棒转悠。天贵学会了吸烟,狠命地吸,满屋里扔满了烟蒂,眼睛熬得血红,到底不能自作主张。

父亲抽出了无情的利剑,斩断了他和水利的一往情深,要天贵和县革委会副主任的表妹结婚,金鸡洼的,不远,上村下邻,离神牛坑五里地。天贵陷入了痛苦的折磨之中,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对水利的钟爱。水利是理想中的爱人,爱得死心塌地,走火入魔。水利也爱他,为他奉献出了一切,多少次的莺颠鸾倒,已经使两颗年轻的心融为一体,现在让他们分开,怕是比死了还要难受。天贵难以割舍,与父亲发生了争执。“爸,我不愿意。我和水利已经难舍难分,这辈子,非她不娶。”

“胡说。一个蹩脚农民的女儿,有什么值得留恋?这是政治,你懂么?”

“政治归政治,婚姻归婚姻。我真是离不开水利……”

“不行!”吴连坡恼羞成怒,日恼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什么事情都要有一定的维系基础,政治尤为重要。只有姻缘和血统,是最为牢不可破的。再说,在神牛坑你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别说是一个女人!你的地位和家庭,决定了你必须和兰芝完婚,必须是兰芝!”

到了这步田地,再无回旋的余地,天贵像是被逼到了老爷岭上断头崖的尽头,崖下是万丈深渊,他必须要从这里跳下去,再无别的生路可以选择。因为这是父亲的意志,力量巨大,不可抗拒。而他注定要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在父亲和那位县革委会副主任的宰割下,一步步向下滑去,最终葬身渊底……

天贵良知未泯,有喋血一般的痛苦,觉得是自己坏了良心,对不起水利,心中遭受着强烈的谴责。他已经无颜再去找水利了,尤其看到水利那满怀喜悦的忙碌身影,心里像蚂蜂螫了一样疼痛。水利蒙在鼓里,企盼着一个怀春女子美好时刻的到来,表现着兴高采烈。天贵无法启齿,两颗水乳交融的心,突然要遭受棒打鸳鸯散的摧残,这样残酷的现实,不是要水利的命吗?谁料在这节骨眼上,平地一声惊雷,水利爹闯了个天大的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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