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廷贵神色不安地数落了两个亲戚的各种罪过,黄子琦从他脸上的表情便看出来,这些故事编得,岑廷贵自己不不信。估计也不是他自己编的,纯粹只是奉命来说给黄子琦听,忽悠黄子琦。果然,在数落了两位族中土知州几十宗罪名后,岑廷贵才正色提出请求,“家父说,我岑黄两家,乃是广西地方柱石,两家都有责任维护地方安宁。本来,岑家族内之事,不应来烦扰大人,可是两位族叔却勾结外人,祸乱广西,且可能危及太平府。家父请求黄大人,从太平府出兵,与我等一道平定叛乱,恢复两州,还百姓安宁,守南疆安全。”
“这个……!”黄子琦满脸为难。
岑廷贵以为他是要提条件,急忙将父亲交待的交换条件说出来,“家父说了,事成之后,可割归顺州南边半数领地给黄大人,这样日后黄大人要采高平、河江的铁矿,会更便利。”他们也应该是有情报渠道,了解到了黄子琦令人在高平、河江一带试采铁矿,“现归顺、镇安两地交由黄大人所采之那个什么铝土矿,我们也会继续让大人开采,且减掉大人往日许与两州的采矿之利。”
黄子琦不是傻子,真会以为岑大土司如此慷慨,一个对本族并未表现出太大背离之心的下属土州亲戚,都能出手的人,在日后当他知道这些矿产的价值时,还会真的让黄子琦安享好处?现在虽然为了平定内乱,极力拉拢黄子琦,可是说不定在岑大土司案前,如何惊吞蚕食黄家土司领地的计划,都已经拟定好了。黄子琦并不担心这个老奸巨猾的大土司,未来对自己可能造成的威胁,当然也不会给他去做打手。这些土司们内乱越利害,反而越有利于自己。当然,面子上还是得客气一点,在将为难表情做足后,沉吟、皱眉、踱步……。好一会,黄子琦才抬起头,看着岑廷贵说,“岑三哥,正如伯父所言,我们广西土司是一家,自家人不打自家人。岑家出了内乱,我很同情,可是我们再出兵,那就是乱上添乱了。即使岑伯父占理,可不知情的百姓,却会如何看待我们,西南各土司,安南、南掌人,又会如何看我们?朝庭呢,若我一出兵,广西两大土司领地乱成一锅粥,朝庭怕是最高兴吧?唉,所以啊,出兵之事,黄某不敢答应,若岑家缺粮缺药,我们倒是可以低价供给。岑家毕竟在我们有难的时候,鼎力相助了,我只愿岑家尽快平靖内乱,恢复安宁。”
岑廷贵似乎知道黄子琦会拒绝出兵,在他说出这样的话后,并没有特别难堪的样子,而是犹豫了一下,提出另一个建议,“唉,黄大人所虑也有道理,若大人觉得出兵不便,那可否停止售卖我两位族兄火枪,并卖三千支火枪和若干弹药给我们?”
“这,火枪我肯定不会再卖他们了,我们现在自己都有点供不过来。岑三哥,你也知道,我们这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与广东、湖南那边的瑶人和地方义军结盟,共御朝庭。这一下子增加了快十万军马,我们自己火枪尚有五万的缺口呢。朝庭一直未有和谈诚意,我这边不敢不防啊,一旦朝庭大军南下,我们挡不住的话,岑三哥,你想啊,朝庭会怎么对待你们?”
岑廷贵无语,这不用想,若黄子琦以现在这样的实力,都被朝庭打败,朝庭肯定不会放过机会,顺便辗压一下他们岑家和莫家,从而将整个广西改土归流,彻底消除隐患。他可没有黄子琦那样未卜先知的能力,能清楚知道朝庭未来会怎么样,那个曾经两百多年,压得大家都不敢大口喘气的大明王朝,一提起来,就让他害怕,他相信他的父亲也是一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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