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喵的悲悯,为什么要悲悯?阿强不需要悲悯,他向来不值得别人可怜,不值得别人同情,不值得别人为之浪费感情。他很想问一问那个女人,你到底在悲悯个什么东西?你在以为你在悲悯的是谁啊?你以为你在同情的是谁啊?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一并忍住的还有制造一场意外的想法。
他对自己说,眼下这个住所还算的上僻静,出了事又得满世界找房子。最重要的是,他自认为是个念旧的人,这里他住了一年多暂时还不想换住所。
女人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侥幸逃生,她只是默默走向了厨房,拿起餐刀。阿强心中的弦再次绷紧,没什么,不过是一种本能反应而已,阿强本能的会紧张,尤其是有人拿着刀在他面前活动的时候,无论这是一把屠刀还是一把菜刀,他都会紧张。
然而女人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紧张,说实话女人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他一眼,女人只是自顾自的在厨房里寻找食材,然后???????做饭。
对,你没看错,就是做饭,手法娴熟的做饭,看样子她之前应该有一个稳定的家,看样子过去的岁月里她应该经常做饭。不过这些都是阿强的推断,说实话阿强还是不明白这个女人。
不明白这个女人是谁,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过来,又经历了什么。这个女人于他就是一个谜团,一个由无数问号聚集而成的集合。
没过多大一会儿,热腾腾的两碗面条被端了出来,一碗大而丰盛,一碗小且素净。大的那碗被摆在了阿强的面前,女人端着小的那碗狼吞虎咽。阿强这才想起,女人跟着自己晃了一天这还是她的第一顿饭。
说实在的,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日子没有这么和人面对面的吃过饭了,哪怕只是一碗面条。他这样的人应该不配和谁共进晚餐,他是凶手,是被法网漏下的一条鱼。他的生存是靠着剥夺他人来完成的,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和谁共进晚餐。
女人依旧一言不发,沉默着吃那一小碗面条,又急又快。
阿强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想问一问女人面条够不够吃,要不要添点汤。只是看她吃的的认真,阿强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怕打扰了她。
还没等阿强动筷子,女人就已经放下了碗,用带着一点委屈的眼神询问般的看着阿强。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阿强还是觉得有些心慌,好像辜负了谁一样。
于是阿强拿起筷子,像是对付工作一般风卷残云的消灭那一碗分量十足的面条。女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带了欣喜。
莫名奇妙的,阿强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有什么壳裂开了。
吃完这碗面条,女人收拾好餐桌,刷碗,拖地,收拾屋子。那一晚阿强睡的很迟,他在客厅里看着女人忙前忙后,将房间一点一点收拾出来。
女人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女人似乎天生就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女人似乎一点都不知道疲倦。
阿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事向来井井有条的他第一次手足无措了。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手足无措了,只是上一次手足无措的时候还在遥远的青春期。
女人收拾好房间已经是深夜了,她拿了床褥,铺到地上,看样子就打算这样过夜了。阿强看着这个女人,心底突然涌上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说不出缘由的不安,大概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的疑问太多,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女人,别说阿强生性谨慎。就算换成别人也会小心提防一些,他看着女人洗漱完后一言不发的脱了外套,钻进被窝。
表情倔强中带着一丝悲悯,阿强突然间不知道该对这个女人做什么。原本坚如铁石的心肠突然颤抖了一下,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他该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呢?制造一场意外?虽然说这事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但是理由呢?这场意外的理由是什么呢?为了钱?
显然他没办法为这场意外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最关键的一点,他刚才分明在这个女人睁开的眼中看到了关心。
杀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杀了一个给自己做了面条的人?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仅仅只是因为他心中的不安?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说实话他也确实做不到。
那他该怎么办呢?他还能怎么办,除了洗洗睡了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年过的很快,一月过的也快,唯独今夜漫长。
(二)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让人绝望的,那我选择清晨催我上班的电话铃声,只是这个选项对自律的阿强显然不适用。
他会在早上六点左右起床,守在电话边上。
只是今天不太一样,他依旧守在电话边上,只是手中端着一碗面条。对,没错,又是一碗面条。对,没错,又是女人的杰作。
今早阿强起来,守在电话边上,女人一言不发,僵硬的把一碗面条塞进他的手里。
她的动作僵硬,很僵硬。如果不是阿强手脚轻便,这一碗面条估计会打在地上。他搞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清晨的阳光里带着恨意的端给自己一碗面条,不过好歹有碗面条,嗯,还是热的。
当电话铃声响起,他正在对付这一顿丰盛的早餐。
略微有些狼狈,但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不妨碍他听电话,末了他低声应了一句好。
这次发生意外的对象是个外地来的打工者,说实话这样的人经常发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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