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扬州都督府。

白日喧哗消尽,长史张之贵(字崇武)得闲,正于书房闭门习字。几十年的戎马生涯将他的身骨磨得如一根猗猗老竹,挺而不弯。但对觊觎来犯者而言,这个人就是一柄锋芒锐甚的宝刀,闻之牙涩,见之胆寒。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夫人颜氏带着一名府婢送了一碗梨羹来。

府婢甫一退去,颜氏即往书案旁一站,垂泪道:“夫君,你还有闲情逸致在此书画?也不知我儿,目下投身何处?一月已过,寸笺不寄,真是急煞人也。”

却见张长史将毫笔一扔,两手一袖,眉头喜色难掩:“老夫原以为纵马杀敌才叫威风,未曾想这一笔一砚之间,亦见天地之宽。若非下得十等功夫,绝不得如此境界矣。”

颜氏一听此话,止泣止悲,霎时换上一副修罗面孔,道“张之贵,你以为老娘不敢舍下这虢国夫人的虚名,千山万水,遍寻我儿而去?”

张长史一听,忙软下身段,道:“哎呀,夫人,给老夫留点薄面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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