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么看?”看着熊泽明消失在视线里,顾展的父亲问道。

“不管怎么说,他和陶自在一定有关系,药谷我们得罪不起,还是不要招惹为妙。”年长的中年回道,看了一眼一旁的顾展,心中暗叹,适才顾展的神情他看得清楚,以这样的心胸,很难撑得起顾家。

“展儿,我们顾家虽然在苍州有些底子,可比那些大势力还是差得太远,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能韬光养晦,绝不可暴露自己实力,你日后不再意气用事,我和你父亲也能安心把顾家交给你了。”中年转而又语重心长的说道。顾家的后辈中,只有顾展还有些潜力,他们没得选。顾展点头不语,这些教诲听了几成,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再说熊泽明,他走出很远才敢回头,见三人没有跟上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他见识过人心险恶,断定适才顾家三人没有表面和善,他甚至在顾展的眼神中察觉到杀机。

半年时间赶到花州,对熊泽明来说时间还很充裕,他不需要走得太快。

一路游山玩水,倒也逍遥自在,死期已定,活下去的意义就更为明确。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熊泽明发现身后突然多出三个人,三人都是青年,看上去不是善辈。

走了一柱香时间,熊泽明开始觉得不对劲,他中途遇到过两次岔路,可后面三人依旧在。

只要不动手,跟在后面倒也无妨,只是熊泽明没了游山玩水的心情。

看看头顶,日头正盛,熊泽明找了个地方乘凉,这个时候很关键,能检验后面三人来历。

熊泽明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阳光射得人暖洋洋的不想动。

三个青年也都在熊泽明不远处停下来,这时后者看得很清,都是陌生脸。

“这三人肯定和顾展脱不了干系。”熊泽明在心中暗想,结合之前的场景,他的想法理所当然。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熊泽明问道,声音很平静,不想三人跟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问明白。

“阁下可是段浮生?”三个青年都把脸朝向熊泽明,坐在中间的人问道。

“正是,不知三位跟着我所为何事?”熊泽明确定了之前的想法,可心中却不轻松,别看对面三人年纪青青,但肯定都是好手,何况,他的年纪比对面三人更小。无论从那个角度说,都似乎没什么胜算。

“段兄弟误会了,我们并不是要来为难你,只是受人之托,护送你到苍州。”三个青年都没有动手,仍是之前说话的青年说道,另外两人跟着点头。

“护送我?敢问你们是受了何人之托?”熊泽明觉得自己真是误会了,但一时间又有点糊涂。

“惊鸿帮。”三人如实说道,并不欺瞒,越不欺瞒,越难令人猜测。

“张韬?”熊泽明觉得很不安,因为他的身份被张韬识破了,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而且,张韬知道他要去苍州。

“你们回去吧,代我谢过张帮主的好意,就说段某心领了。”

熊泽明的话让三个青年有些为难,他们不知道段浮生是谁,也不知道熊泽明是谁,不过临走时,张韬告诉过他们,段浮生是贵人,千万不能有闪失。

下了逐客令,三个青年不好在跟着熊泽明,他们有江湖中人该有的气节,果然掉头返回。

只剩下熊泽明一个人,他陷入了沉思,张韬的谋略他见识过,可只是冰山一角,这样的人若为国,自是国之大幸,可若心生反叛,必定成为国之大害。

如今的玄楚,正需要张韬这样的栋梁之材,可他却没有走上仕途,单凭着这一点,便可隐隐见起心。

想得心烦意乱,熊泽明曾经努力的告诉自己是段浮生,可不过自欺欺人,他拥有皇室血脉,这一点改变不了。

接下来的行程熊泽明依然游山玩水,可速度却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

十三天后,熊泽明终于来到苍州城外,远远望去,灯火通明,好像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一闪一闪。

此时熊泽明没有心情欣赏,他的干粮在一天前吃光了,此时夜已颇深,城门紧闭,他得再饿一夜。

靠在护城河外的石壁上,熊泽明回忆起了往事,可惜记得的已经很少。

七年前,熊泽明还是孩童之时来过一次苍州,跟随着母亲段氏回乡探祖建庙。

那年苍州大旱,建庙为苍州百姓祈福,是玄明帝熊锦修的意思。

建庙祈福进展很顺利,只是迟迟不见下雨,旱灾依旧。三个月的祈福换来颗粒无收,苍州原本富足,但这一年不少人都饿了肚子,百姓怨声载道。

熊泽明和母亲在苍州盘桓的三个月,他每日都在母亲身边,眼前的场景不是假山庭院便是寺庙僧人。这些熊泽明在皇宫内也能见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除了母亲的面貌,余下的都模糊了。

也正是这一年,他回京都后和母亲见了最后一面,因为段氏在回京的途中生病了,很多太医都看了,束手无措,只撑到来年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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