昰鸢家乡的风俗,上门迎亲必由新郎官自家的小辈代劳,新郎官要待在家里边招呼客人,等到吉时一到,只要与新娘子拜过天地,洞房中喝过交杯酒就算仪式成了。
胤冀起初不愿代劳昰鸢去迎亲,但除了自己别无其他小辈,就百般不乐意地上了。一行人敲锣打鼓来至大营外,大营处的兵将见到一袭喜服的永帝皆吓了一跳。陛下的容貌他们自然认得,可这喜服加身模样还是有些怪异。胤冀坐于马上,看见武芙手挽着新娘子从大营内缓缓而出。今日大喜的日子,武芙特地挑了件暗红色的袍子,盘了个简洁大方的发髻,唇上抹了淡淡的胭脂,露出了平日难得一见的女子装束。
与之一块出的便是谣传大半个西疆的嫁妆,贴着大红喜字的嫁妆由士兵们一样一样搬上马车,大大小小的物件总共备齐了六车。
人流来至花轿前,武孙雁停下脚步,和武芙四目相望。
“从今日起,你就是脱平王妃,婚后的日子还很长,一定要多包容对方。陛下在等着呢,你就放心地去吧,免得误了吉时。”武芙替她盖上喜帕,一边扶她慢慢坐进轿中。
胤冀骑马踱步来至武芙身边,竟调戏起来:“武将军,你看朕今日与你同穿红衣,不如就此把你娶了吧。”
武芙白了他一眼:“今日是脱平王娶妃,陛下难道是想抢妃不成?”
不知为何,与她说上一句半句嘴总能令他高兴半日。胤冀牵起缰绳重新回到了队伍前头,突然又转过来朝武芙喊道:“朕晚上再来找你喝酒!”
武芙双臂交叉,站姿笔挺:“那就请陛下自备酒水。”
“好!”胤冀回过头去,顿时满面春风,挥举右臂下令,“开走!”
那一头的昰鸢脚步频繁,焦急又紧张,生怕路上闪失。
“爷,一会儿花轿一落,您就牵着红绸缎的一端,另外一端是让新娘子牵的,您可记住了!”听车马声渐近,喜娘替脱平王取来红绸缎。
花轿落地,昰鸢牵着红绸缎,后面跟着步履缓慢的新娘子,两人双双跨进门槛。
上座乃永帝生母太后,因昰鸢同胤冀自小就极为要好,又十分得其母后喜爱,故而才令太后坐于高堂。听闻昰鸢要成亲,着实吓了太后一惊,这终身不娶的性子居然破天荒地变了,所娶女子虽无官侯背景,但却聪慧伶俐,能得昰鸢之心,怕也不是寻常慧根。
双双拜过天地后,昰鸢牵起孙雁回到洞房。
昰鸢揭开喜帕,上着红妆的脸庞映入眼帘,他不由皱眉道:“你有孕在身,武芙居然允你着浓妆?”
孙雁拉起昰鸢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要生气,此事不怪武将军,是孙雁自己要这么做的。孙雁并非高官侯爵之女,嫁做王妃实属高攀,脱平王名声显赫,这迎妃喜日孙雁自然要顾全礼数,若不打扮的红艳喜庆,真乃罪过了。”
昰鸢静静地听她述说,忽而冒出一句:“谁说你不是出自高官侯爵?你难道忘了,你是武将军之妹。”
孙雁落下眼帘,放低了嗓音说道:“武将军是孙雁的娘家人,更是孙雁的恩人,这点我陡然不会忘,日后生下娃儿,必是要叫她姨娘。”
是鸢点了点头,但仍然可见变黑的脸色:“今日是你我的大喜之日,就不提他人了。天热了,蚊虫也渐渐多了,太后考虑到你有孕在身,不宜熏香驱蚊,便送来了上好蚕丝制成的蚊帐,晚上睡觉就不会觉得闷热了,还防蚊。”
孙雁转头看到罩在床上方的崭新的蚊帐,屋外轻风拂来,蚊帐盈盈抖动。
耳边又传来是鸢热呼呼的声音:“这间屋子凉快,以后你就睡这间,今天你也累了,就在屋里休息吧,外面好些宾客还需要我去招呼,我就不多留了。”
“你把房间留给了我,那你呢?”孙雁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不可思议地望向是鸢。
是鸢低头看到紧拽的衣袖,笑了两声:“我就睡你原来那屋,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你生完孩子再换回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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