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让我摸一摸?”
武孙雁点了点头。
武芙慢慢触碰上隆起的肚皮,突然觉得一阵酥麻,心间不由地颤抖。她会心一笑,言语略微激动:“我能感觉到小生命在动。”
武孙雁笑答:“它一直在动,像个球一样,搞得我不时兴奋。或许这就是当母亲的感觉吧。”
武芙依然笑着,她多么渴望能摸久一些,只是她注定此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
“雁,怎么跑来这里?这里风大,来披上。”脱平王解下自己的长袍,披在武孙雁背上,又将衣服往前拉了拉,遮住了肚子。
脱平王这才转过身,向武芙行礼,武芙回礼。
昰鸢护着武孙雁的肩走远了,只剩武芙独自停在原地。
脱平王的眼神充满幽怨,那是对自己的怨怒,若不是保护自己,孙雁就不会怀上枯木路哈索的孩子。武芙深深叹了一口气。
脱平王的喜帖如预料中那样没有再来。倒是为武孙雁置办嫁妆,武芙忙的一刻不停。
“听说武将军置办嫁妆风格奇特,除了金银珠宝、衣绸被褥、锅碗瓢盆、衣柜条凳,还有好些诸如婴儿床、宝宝便盆、宝宝木马等婴儿用品。”
听完曹公公的话,永帝疑狐地对上曹公公的眼,难道这是要昭告天下,武将军喜欢小孩?还是自己也想生一个?
“陛下,武将军这是把满月、周岁的礼物全部给办好了,真是用心良苦啊。”
胤冀点头呼应:“女人的确想的要更周到。”
也是夏日,在这西疆一个无风的夜晚,一支抹了剧毒的冷箭要去了正风的命,彼时武芙正逢两地作战,不知得此噩耗的武芙是如何接受晴天霹雳。只是听闻周边人说起,武芙未流一滴泪,跨马连夜急奔正风营地。抱着他的尸体足足三日,期间滴水未进。战后,战队浩浩荡荡返回皇城,胤冀立于先皇身侧,迎接战马归来。队列中一口巨大的棺木引人注目,在这棺木之后便是披麻戴孝的武芙,面讷空神,仿佛夺去了魂魄。
耳边响起曹公公耐人寻味的话:“武将军与其亡夫算来婚后共勉三年,但终因聚少离多,没能留下一儿半女,令人惋惜。”
正风棺木落葬湖滨坡下,正是武家祖坟之地,武芙日日伴其墓冢。半月之后即是胤冀迎娶嫡妻之日,太子宫中红彩高挂,将军府内却白绸素凋,两盏白花花的灯笼向过路行人摇晃着朝夕哀愁,昔日荣光的将军府怕是要没落了。
胤冀亲笔镌写的喜帖送至将军府内,武芙望着太子的名字,竟然又记起了入土不久的正风,伤怀难释,瞅着喜帖枯坐到了天明。
武芙着戎装,腰佩宝剑,专程入宫与宴。腰间的宝剑,正是武家传宗,唯独武氏后人能携利器出入皇宫。此番一来是为涨武家气焰,虽没了男人,但武家并未后继无人,如今武氏便是武家之主,护朝的武家传人。二来也为了却正风心愿,替他见证八拜之交,当朝太子大婚。
众喜客喜酒喝至月挂高空,武芙无心饮酒,起身归途中刚巧遇见太子,便习惯性地行礼。太子脖颈绯红,满身酒气,怔怔地望着她出神。
武芙正打算起身告退,却闻太子酒后之言:“你和正风回来后,朕还没去看过正风,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月光指路,正好与你一同前去。”
胤冀喜服周身,手中拎一把酒壶,壶中喜酒晃荡,似要溢出。
武芙望着眼前熟悉的男子,想到地下的正风,无言以对。我夫君生前与你交好,现如今他长眠地下,你去看他也在合情理。唯独这刺目的喜服,让我看的更感悲痛。
正风之墓高高垒起,一如他挺拔的身躯,让人看的流出了眼泪。我以为你娶到了武芙就此快意人生,谁知如此快意便走完了人世。才成亲三年,你甚至都没留下一儿半女就急匆匆赶赴阴间,若是我,必定拔出了毒箭爬也要去寻那解药活下去。
“正风,今日是我成亲,早已为你备了喜酒,即便阴阳两隔,我们也要喝上一轮的。”胤冀将喜酒倒进酒盅,两手各执一杯,一杯入肚,一杯入土。
武芙静静立于一旁,看着太子连杯喝醉,最后竟倒在墓上。
曹公公轻轻唤了声“陛下”,胤冀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趴在桌案上睡着了。“唉,陛下的病好像越发难治了,精力日渐虚弱,唠着嗑也会睡着。”曹公公为他盖上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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