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毓婷睁开眼,正是启明星刚刚升起的时候,天边现出一条鱼肚白。室内还有夜的余韵,昏昏昧昧,但让贺毓婷感到无比安心。她第一眼看见上方毫无特色的纯白天花板。以前躺在床上时不觉得,现在陡然生起想要改变天花板颜色的冲动。她要在上面画满星斗,用最漂亮的萤光颜料加以点缀。以后晚上醒来时就不会觉得天花板上枯燥无聊,说不定还可以拉着二郎真君好好观赏一番。随后,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坐在床边的侧影上。
二郎真君还没有发现她已经清醒,正专注凝视着悬浮在面前的一团小白光球。小东西散发出的萤火微光,在他面上笼出一层白晕。他原本就是个玉做的人儿,现在萤光一笼,愈发显得白玉无瑕。贺毓婷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变得又轻又缓,唯恐惊动沉吟中的二郎真君。她自然知道她的二郎真君是极好看的郎君,就是让她再专注凝视三千年,她也不会觉得厌倦。如果可以,她愿意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贺毓婷心头一动,想起梦里凰婕希那一番笑中带哭的话语。
只求你每一轮转世投胎穿越轮回时能与他遥遥对望一眼。能多望一次,便是一次以此望梅止渴,便是他此生所求。
她眼前顿时一片模糊,世界象浸在一个巨大的鱼缸里晃荡。她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可恨命运弄人,折腾他们三千年之久,到头来仍然是一场欢梦一场空。她在梦里流尽了眼泪才重返现实,现在水意一涌上来顿时给眼睛带来不小的负担,酸胀刺痛,之前哭过后的感觉又回来了。贺毓婷不舒服地挪了挪,二郎真君立刻侧头望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一撞,便胶在一起不能分开。就这么纠缠了一会,二郎真君才发现她眼睛周围的异象,不由俯身过来仔细察看。“眼睛怎么了?”有点红,又有点肿,象刚哭过似的。二郎真君不记得她在梦中哭过。如果发现她在哭的话,他也不会放任她继续沉睡了。
贺毓婷注意到的那个跟着二郎真君一起飘过来的小白球。二郎真君专注地打量她,它就悬停在二郎真君脑后。原来是一方被施了浮空术的白玉印玺,玺面有巴掌大小,方正之上雕了一个盘坐树桩的老者。老者虽然一身仙风道骨飘逸之姿,一截皱巴巴的颈子上却没有脑袋。贺毓婷心一跳,把眼前的玉玺与记忆中的仙玺印象重叠起来……
二郎真君的手掌覆在她眼睛上,一股温热的仙力从覆盖的地方渗入她的皮肤。贺毓婷浑身一震,拍开他的手。“不要!”
二郎真君挑眉看着她。
贺毓婷这才想起刚刚只有一半意识被凰婕希拉去了镜湖,剩下的残魂和躯壳则留在二郎真君身旁酣睡。婕希表姐的天魔勾魂术十分了得,哪怕二郎真君不眨眼地守在一旁,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难怪婕希表姐和卡特这么久以来能顺利替她转换躯壳,而二郎真君毫无所察。如果不是这次的野外战,恐怕二郎真君还会被蒙在鼓里。一想到野外战,贺毓婷就想到战斗结束后的那个吻,顿时变得心猿意起来。她本以为二郎真君会嫌弃阿萨辛那具不男不女的模样,连带也厌烦她。没料到他意是丝毫也不在意,还当着那么多玩家的面拉着她一气强吻,不知惊瞠了多少双眼珠子。贺毓婷连忙打住散飞的思绪,面上已经生起一阵芙蓉色。她乳燕投怀般扑进二郎真君的怀里,厮磨着。“不要,”她咕哝,“我只是睡得太沉,眼睛有点儿不舒服。过一会儿就好。”
睡得太沉怎么可能会引起眼睛不适?
二郎真君才不信这种鬼话。但温香软玉在怀,他最不喜欢的事就是放弃这种机会,于是忍了忍也不再提起贺毓婷排斥他灌输仙气的事。不过有一件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二郎真君微微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正要发问,看清贺毓婷的眼神他猛地一怔。竟然是单纯的痴迷的眼神。自家知道自家事。二郎真君当然知道自己老婆其实相当迷恋自己,以往虽然也深情,但很少象现在这样赤/裸/裸地表现出来。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要不是那件事一直横亘在他心头,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捧着贺毓婷的小脸蛋啪嗒啪嗒地亲个不停了。二郎真君清了清嗓子。“婷婷,关于你和凰皇族那一对仙魔姐妹的事,我就不问了。”
“嗯。”
“以后也不要再和她们……”二郎真君顿了顿,觉得要求她们一刀切地划清界限未免太不近人情,只好说:“以后不要和她们太过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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