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听还听啊。”
“这不挺好的吗。而且你看这个琵琶女,长得又不好看。”
“谁说的?这不是长得很好看吗!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
这一争执,声音略微大了些。有几桌客人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看向他们。坐得近些的一个客人忍不住说道∶“玲月可是方圆百里最好看的乐伎,这位公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台上女子略一蹙眉,手中的琴弦并未停止细微的颤动。长夕不敢再说话,挨到一曲结束,拉着慕承远除了青楼。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坏话……”
慕承远打断了长夕∶“搞清楚,是你说话声音太大才惹来的麻烦。”
“不知公子对我有何不满呢?”
粉色的云霞一闪,径直晃进长夕的眼睛里。她不知怎么,一下就觉得来者不善,下意识地将慕承远护在了身后∶“这位姑娘,家兄今日喝多了酒,无意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粉色的云团慢悠悠地摇着扇子∶“你请我见谅,我可未必答应。”
长夕真想上去打这个趾高气昂的玲月一顿,但考虑到是慕承远得罪人在先,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得罪人。长夕只得陪着笑脸∶“家兄只是喝醉了,话是无意中说的。姑娘仙人之姿,就不要与他这不识好歹的人计较了。”说完,长夕扯了扯慕承远的袖子。
没先到慕承远这次还真是决心要把不识好歹发扬到底了∶“我又没说错,你扯我袖子干什么?”
长夕以一边在心里感叹着慕承远这是没救了,一边堆起更加讨好的笑容∶“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喝多了,胡说八道的。”
谁知玲月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慕公子,我瞧着这姑娘可劲儿替你说好话,你就别给人家出难题了。”
长夕正一头雾水,只见慕承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我师妹颜长夕。长夕,这是我故交玲月。”
“故……故交?”
“对啊,玲月以前是胡师叔府上的乐伎,不论是弹琴还是弹琵琶都是一把好手,你什么都不会,好好跟人家学着点。”
长夕悄悄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再看玲月葱白一样的纤纤玉指,就连她腕上最普通不过的一只玉镯子都脉脉有情似的。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块石头被摆在一块美玉旁边,怎么看都是去当个衬托的。
长夕觉得,自惭形秽这个词用来形容自己是再贴切不过了。
她整了整自己素色的短衫,向玲月致意。玲月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既然公子远道而来,也无旁的事,就带着师妹在我这儿好好玩两天吧。我知道些好去处,长夕姑娘肯定喜欢。”
慕承远笑着向前推了一把长夕∶“玩是肯定的,不过嘛,带着师妹就不成了。胡师叔有令,给你一个月的期限,教会长夕弹琴。”
长夕似是不相信,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慕承远∶“啊?”
玲月摇着扇子娇笑∶“弹琴啊,小事一桩。不知姑娘以前学过弹琴吗?”
“学……学过是学过,但是只学了七八天,弹得也不好……”
“胡师叔说只要识谱就好,余下的他自有办法。玲月姐姐,以前多笨的人你都能调教的像是脱胎换骨,我这师妹挺聪明的,跟你待一个月说不定也能重新做人了呢。”
“慕公子这奉承话是越说越好了。短短一个月我也教不了什么,余下的还是请胡大人指教吧。夜里凉,慕公子还不把外裳给长夕姑娘披上?瞧你师妹都发抖了。”
长夕正惊讶着玲月眼睛尖,就连她身形有些抖都能看得出来,一件外裳就随意地扔在了她的肩上,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自上而下地罩住了。
“慕公子武功越发精进了。长夕姑娘,明天正午,来梧桐巷找我,我就住在最里面那一间,你师兄知道地方。”
长夕讷讷地点了点头∶“哦,好。”
玲月娇俏一笑,一闪身消失在流离的灯火之中。
长夕住在胡义云那里时,胡义云曾找人教过她弹琴,她还听那师父瞎说什么她很有天赋,有天赋个大头鬼。长夕学了七八天,只觉得脑子是一大团浆糊,怎样都搅不动。
但是长夕不知怎的,对胡义云她是充满了信任,胡义云让她去做什么,她是一定要去做的。当初她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向胡义云写信求救,她这么相信胡义云,莫非上辈子有什么缘分?
长夕正纠结着上辈子和胡义云到底有什么缘分,却在一瞬间想到了双桃。
胡义云之于双桃,想必也想林未泽之于颜长夕,这辈子看看放在心上,就已经是尽头了。
她弯起嘴角,那天说要带她走的林未泽,不知道还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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