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长夕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决绝的一天。

她在此后的行程中一直和林未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亲密,又疏离。林未泽似乎也感觉到了长夕的变化,对她又恢复了从前的客气。在旁人看来,他们还是如往日一样,只是内心的变化,旁人又如何知晓。

因着怕剩余的九人夺起权来会封锁城门,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不敢耽误片刻。虽说曹政品死了之后各处的戒备放松了许多,很多店面也都开了门,但是要找到一家客栈也是极为不易,且一行人身上也没剩多少钱了,天天住客栈也实在是消受不起,所以大多数夜晚,长夕还是在野外度过的。

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拼命赶路。几天下来,原本有说有笑的一行人都变得蔫头耷脑,像是打了败仗又背了一身伤一样,慕远甚至还染了一身的风寒,无奈实在也没多余的钱买药,便只好拖着。

还是慕远几个身子强健些的师弟,凑了几件衣服给他夜里盖着,慕远的风寒才没有继续发展下去。

其他人虽然不至于染病,却也好不到哪里去。长夕一天到晚地打哈欠,饭都吃不下去多少,一天到晚说个不停的刘风杨像是变成了个哑巴,一天到晚憋不出来半句话。

所幸一路上的行程倒还顺利。出了庆安城,就不必再急着赶路了。只是慕远的风寒拖到这个时候还没痊愈,再拖下去怕是不好,所以一行人也没有放慢脚步。

到了该分别的地方了,慕远嗓子已然哑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挥了挥手以示作别。

长夕转身跟着林未泽和刘风杨走上了另外一条路,沿着这条路再走不过三天就可以抵达云衣教。向着玉露楼那张干燥柔软的床,长夕简直是望眼欲穿,恨不得今夜就飞到云衣教。

这一刻,她还没想到林清欢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等她回去。

好容易挨过三天,长夕已经能看到云衣教的大门。

因为快到云衣教了,三个人这几天兴致都颇高,一路上话也多了不少。长夕到了门口,才发现林清欢携着一众弟子在门口等着。

让师父带着弟子亲自出门迎接,长夕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她翻身下马∶“师父,您怎么亲自来了?”

林清欢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长夕,这匹马不错,哪里来的?看样子不像是我们门派内有的东西。”

长夕心下一惊,还是原原本本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林清欢听了之后,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你说的这些,除了你之外,可有人证?”

长夕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免不得要查一查了。长夕,不必怕,若是你没有二心,是定不会冤枉你。”

林未泽上前一步∶“爹,没有必要吧?”

刘风杨向长夕深深行了一礼∶“是我写信告诉师父的,师妹还请别怪罪师父。几十年前门派已经出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实在折腾不起第二次,还是谨慎些好。师妹要怪就怪我吧,我跟师妹先赔个不是,等这件事水落石出,还师妹清白之后,我带着师妹最爱吃的点心亲自去给师妹赔罪。”

长夕只动了动嘴角,看不出来她是笑还是没笑。她将马缰绳一扔,径自进了大门。

从这一天开始,长夕的玉露楼外面多了不少暗线。

是夜,种在院子里的茉莉和紫薇飘来淡淡幽香,长夕却无心细嗅,只托着腮看着跳跃的烛火。就是林未泽推门进来,长夕也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我这里这么多是非,怎的林师兄倒是不怕惹一身腥。”

林未泽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听说师妹晚上什么都没吃。这一路下来颇为辛苦,今晚就更应该吃点东西了。何况师父那边只是查查,师妹若什么都没做过,自然不必怕了。”

长夕知道林未泽信得过,她苦笑∶“我那几天做了些什么除了我自己和胡义云,没有人说得清。找胡义云出来为我作证显然是不可能,照这个情况来看,就算找到胡义云为我作证,师父也未必信他的话。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林未泽虽然知道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出现,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安慰长夕∶“怎么会呢,师妹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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