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此刺眼,明晃晃的直扎人心。长夕得咬着牙才能不让自己一头栽倒。

赵越还在相逢楼的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时神色不太好,赵越急着向前拉住了长夕的衣袖∶“今儿师妹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长夕这才注意到一直在门外等候的赵越,她露出一个虚浮的笑容∶“师兄,我没事,我就是今天不太舒服。”

赵越一脸温煦如春风的笑意,他轻轻摸了摸长夕的头,长夕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舒服了不少∶“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

长夕却甩开他的手,别过身子,脚下似乎要生出风来∶“师兄说笑了,何来的心里不舒服?”

赵越紧紧地跟着她,像一块甩不脱的橡皮糖∶“长夕别这样啊,不痛快就说给我听听嘛。要不我们去个僻静的地方,你好好与我说说?”

长夕这才停下脚步∶“师兄,不是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就会好过的。如果我要去翻山越岭,我即便说与你听,你也不可能替我去。既然如此,说出来又能有什么用处?”

赵越并不死心,他一边拉着长夕往荷花池的方向去,一边回过头跟她说话∶“我是不可能替你去,但是我可以背着你去啊,这样你一路上能省好多力气呢。到了到了,你说吧,我可是出了名的能保守住秘密哦。”

长夕沉默不语。赵越拉着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还特意擦了擦长夕坐的位置,长夕在那一瞬觉得赵越像是她的亲哥哥一样体贴入微。他向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悄声问长夕∶“你是不是不高兴林师兄和莫师姐的事情?”

长夕看了他一眼,随手折了一朵花在手里把玩∶“还好。”

赵越看着远处低垂的杨柳∶“实不相瞒,我一直都倾心青衣师姐。虽然她后来眼睛坏了,但是,在我心里,她还是云衣教最好看的人。我虽然有些家世,但是终究不敌林师兄,在习武上也没有什么出众之处。我能理解师妹心里的不痛快,但是我们也能有自己的人生啊,不一定比他们的差。今日他们站在我们的高处,来日我们也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和他们站在一样的地方。师妹不要这么早就灰心丧气,人生还长得很,若是这么早就觉得自己全无指望,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师妹可别再因为这些事难过了。”

长夕默默地看了赵越一眼,好了,现在连她觉得最照顾她的赵师兄都是青衣阵营的人,她可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赵师兄跟我又不一样,师兄还算有些家世,我连个家都没有,何谈家世一说。我只是觉得不公平,青衣师姐有那么多人倾心,她还是名门之后,而我就什么都没有。”

赵越轻轻握住长夕的手∶“你可别忘了,青衣师姐十六岁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而且她在那么小的年纪就眼睁睁看着亲生父母惨死,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让你用现在的一切去换,师妹肯吗?我可觉得师妹的眼睛真是神采飞扬,要是有一天失了神,那该多可惜。”

长夕把玩着手里的花,低头不语∶“如果真的可以那样,看不见就看不见。”

赵越敲敲她的头∶“又在这里说什么傻话,看不见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不如这样吧,如果林师兄娶了青衣师姐,我第二天就娶长夕过门。说到做到,对天发誓的。”

长夕被他的话逗笑∶“如果第二天日子不好呢?”

“师妹没听过择日不如撞日吗,这种随便挑的日子最好了。师妹不要再伤心了,明天又要早起练武,就没有今天这么轻松了。”

长夕点点头,赵越抬手拭去她颊上的泪水∶“我送你回去。”

“别!别!不能这样!别!”

“未泽,未泽!醒醒!”

在夫人的大力摇晃下,林未泽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才发现刚才令他恐惧不已的事情不过只是一场幻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快喝口水。”富人边说边给未泽喂了一口水,又拿手绢擦了擦他头上的汗“梦到什么了?瞧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没,没什么。长夕人呢?”

“你说长夕?她在玉露楼,我刚从她那儿过来。听说你今日和长夕单独谈了话,都谈什么了?我瞧长夕那个劲儿,可高兴了。”

林未泽皱了皱眉∶“是吗,原来如此啊。”

“你爹的态度很强硬,他不会让你娶青衣,不仅仅是因为她眼睛看不见。你也别太跟他犟,你爹这是为了你好。”

林未泽长叹一口气∶“我知道。娘也辛苦了,这几年一直为这件事操心。等我伤好了,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

“这就对了,怎么着也是你爹,不会害你的。”

林未泽盯着帐幔,脑子里全是刚才的噩梦。他迫切地想看看长夕,却知道他注定是长夕的门外客了。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在梦里,长夕的眼睛被一箭射中,鲜血流了一地的样子。他无法想象如果当年替他挡那一箭的人是长夕,他今日会做些什么。从小,父亲就教导他要冷静克制,他无法想象自己面对着再也看不见的长夕,是不是还能保持着冷静克制。

一连过了三日,长夕再也没有出现在相逢楼,只有赵越趁着空闲来照顾林未泽。几次话到嘴边想问问长夕的近况,却又被林未泽生生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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