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看看我们家孩儿,在顺天府待了几日,都瘦掉一层肉~”晚饭后,陈夫人生气的对钱谦益说道,语气中还略带一丝矫揉造作的味道。

“这些年,孙爱性格顽劣,多了此番经历,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情。”钱谦益坐在书桌前,边翻着一册古籍,边回应道。

“那依着老爷的意思,我家孩儿被陷害这事,就这样算了?!”陈夫人听钱谦益如此说,心中火气就有点往脑袋顶上冲。

“不然还能怎样?我已经答应了周首辅,不再追究此事。”钱谦益还没有察觉到陈夫人的怒火,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书卷。

“我不同意!!!”陈夫人彻底被钱谦益漠然的态度激怒了,忽然厉声高叫道,“我家孩儿自出生到现在,近二十年来,不曾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这几日,他都把自己闷在屋里不肯出来,连吃饭都是丫鬟送过去,作为母亲,我可以感受到,这件事对我家孩儿的打击有多大!老爷你号称一代文坛领袖,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如此贪生怕死!那个叫什么杨杉的,还有那个顺天府,都要骑到你脖子上撒欢了,居然还不自知!”

一顿奚落嘲讽加批评,硬生生把钱谦益骂到愣神,只见钱侍郎不可置信的望着陈夫人,表情极度震惊,手中下意识的就合起了书卷,缓了好一会儿,钱谦益才回过神,神色如常的问道:“我钱某与夫人结缘于微末之际,相识二十余年来,从未见夫人发过如此大的火气,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气愤!他们欺人太甚!”陈夫人似乎也发觉刚才有些无理了,于是稍稍控制了下情绪,但语气中还是充满了愤怒。

钱谦益淡定的瞄了眼陈夫人:“那依着夫人的意思,此事该如何了结?”

“定要讨个公道!”

“如何讨?”

“老爷应向朝廷上奏折,弹劾那杨杉和顺天府办案不公,袒护市井商贩,还我钱府一个公道,给我孩儿洗刷冤屈!”陈夫人好像又说到了伤心处,忍不住装模作样的擦了下眼角。

“夫人勿急。”钱谦益又淡定的看了眼陈夫人,好言劝慰道。

“眼见我那孩儿这几日茶饭不思,人都消瘦了一圈,我怎能不着急?!呜呜~”陈夫人一听钱谦益说的轻松,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变得剧烈波动起来。

“夫人且耐心听我说,昨日我已让御史孙元华上奏,弹劾杨杉夫人罗阿娣不守妇道,整日抛头露面,行为有悖伦理。既然找不出杨杉经商的证据,那就从他身边人下手......”钱谦益攥着拳头,表情阴恻恻的说道。

“啊~原来老爷已有了打算!”陈夫人听钱谦益说完,立即收了眼角那几滴似有似无的泪珠,表情诧异且略带兴奋的说道,“只是老爷不是已经答应周首辅,不再追究了吗?”

“呵呵,我是说了自己不追究,但挡不住我的学生看不顺眼,定要为我钱家出头呀~哈哈~”钱谦益得意的看了眼陈夫人,伸手搂过陈夫人那有些赘肉的腰肢,略微皱眉道,“夫人这些年,也发福了呀~”

“老爷,你真坏!”陈夫人就势将脑袋靠在钱谦益肩头,撒娇般的害羞道。

通政司衙门内,正四品右通政张天维已经对着一份奏折,读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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