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祁连山与合黎山、龙首山等山脉之间,狭长且直,形如走廊,因地处黄河之西,被称为“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是一个奇异的处所,这里是两大高原之间的孔道,长安离河西走廊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掌控了它,大唐才能睡得安稳,它作为掌握西域,隔绝游牧部族进入中原的窄口,更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道。

但同时,这里都是不适合人生存的荒芜地带。

自然条件太过困苦,严寒的天气大块大块的地方没办法种田,出产太过稀少,便只有极少人能够生存,但这里有且只有唯一的好处,便是产马,尤其产好马。

假如说水谷丰腴,自古就有龙兴之地说法的关中是大唐的心脏,那么河西走廊绝对是大唐的咽喉。

裸露在外的咽喉。

所以大规模的唐军在河西走廊活动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地方原来属于李轨,甚至薛举也占据了一点,但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这里只属于大唐,或者再说的清楚点,这里只属于秦王。

半山腰上,有很多人像七斤一样站在半山腰,一边看脚下风景一边指点江山。

一行十三骑,这里是乌鞘岭。

乌鞘岭算是河西走廊里最陡峭的地方了,再向外到最远的张掖郡,那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可以说乌鞘岭是目前为止大唐最外的丘陵地带了。

大好男儿,锦衣金甲,号飞蟒旗,腰胯细长刀,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十三位将军。

河西走廊对于大唐王朝的战略意义十分重要,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密集的河谷与丘陵,可以用于设立要塞,更因为这里产马,大唐王朝有三分之一的战马出自这里,所以这里的士卒很多,大唐在河西走廊常年投入不下五万大军,第二道防线的甘陕边境线上还有五万大军严阵以待。

士卒多了自然将军也就多了,但十三位将军连成串出来打探地势也不常见,更别提在这极度重要的乌鞘岭上了。

十三骑中五骑在前,三骑居中,五骑在后,最居中的一骑面容平静,时而沉思的模样,指着乌鞘岭各处挥斥方遒,大有指点江山之意。

“我说什么来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纵然军帐中有无数精细的沙盘,哪有亲眼见到的好,要我说,嬴政造沙盘纯粹就是为庸人所设,真正要打起仗来,沙盘能起什么用。”

边上一文臣苦笑不已,这位祖宗从来都不是能省事的人,凡事都得较真,可偏偏他说的还是对的。

倘若不识大人物当面,听了说话还不识,那是不是太蠢了,天下能跟秦始皇相比高的人,又有几位?

秦王。

他是秦王。

或者换个角度来讲,他有很多身份,单单官职便有无数,就如前日来的那张圣旨,不大的圣旨光前奏都占了大半页,什么天策上将太尉尚书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益州道行台尚书令雍州牧蒲州都督凉州总管领十二卫大将军中书令上柱国秦王,尚书省那一帮废物连写份圣旨都写不好,前奏凑在一起空隙都不留是给谁看?后面跟过分,估摸着是篇幅不够了,草草留下四个大字“秦王自处”便完事了,哼,尚书省的活还真是好干。

正常应该是天策上将/太尉/尚书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益州道行台尚书令/雍州牧/蒲州都督/凉州总管/领十二卫大将军/中书令/上柱国/秦王。

就为了这事,河西军里大字不识几个的粗心将军瞪大了眼珠子看了一上午,最终无奈只能放弃,军中的文士嗤笑一声,笑骂尚书省越来越废物,到头来被秦王轻轻训斥一句。

笑语盈盈,谁都没把那个关于秦王的“封无可封,唯有封喉”恶谶放在心上。

也是,秦王都没把这话放在眼里,他们有什么好急的。

若是这些官职实在太多记不住的话,只需记住两个便够用了,一个是秦王,记住秦王是因为一直以来都这么称呼,习惯成自然;另一个是天策上将,记住天策上将是因为朝廷实在无官可封,就自己造了个新的,所谓的天策上将,位在亲王、王公上,增邑一万户,通前三万户,馀官并如故,加赐金辂一、衮冕之服、玉璧一双、黄金六千斤、前后鼓吹九部之乐、班剑四十人,另外“特许自置官属”,天策府在武官官府之首,在十四卫府之上。

名副其实的封无可封!

至于赦封的官职准不准确?倒也不怎么准确,河西走廊乃至凉、甘、伊、瓜、沙、肃、西、陕、兰等九州皆在秦王势力之中,有没有官职又有什么影响?

......

......

乌鞘岭下是狭长的山谷,没有田地,也没有道路,有的只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场,秦王带十二骑策马狂奔没有拘束,任由这些骏马在草地里狂奔,践踏,花了半天的工夫将方圆十里之内的山川河流形势重新彻查了一遍,这才停下。

其实这些山川河流图括全在秦王脑海之中,不差一丝一毫,但多年行军的严谨态度还是让他忍不住再来转一圈看看。

春光又是明媚,草原上杂草长得旺盛,已能覆盖住骏马马蹄,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青葱气息不断涌入眼中,这里是天然的草场,也是大唐唯一的牧场。让人打了野兔山鸡,一帮将军却来干这事难免有点大材小用,但效果却极为不错,此时距离傍晚还有两个时辰,在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小溪河畔,顿时冒起了一缕炊烟,开国造饭,骏马更加省事,压根就不用抬脚,低头便是。

这一缕炊烟很明显,本来在靠近河西外围有这动静是很危险的事,更何况秦王本尊在此,但正因为他是秦王,所以他肆无忌惮。

一队骑兵从斜侧里快速赶到,地面轻微的震动了起来,这动静,瞒不过带兵多年的这群将军,甚至方位与人数都一清二楚。

“大老黑,你猜猜看,这一队骑兵是从哪里来的?又有多少人?”一声低沉而带着些许调笑的问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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