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芳心下狐疑,及至上了楼,便见齐修远穿着一身灰色锦袍临窗站立,日光斜照进来,勾勒出他越发清朗的轮廓。
见温庭芳进来,齐修远示意就座。温庭芳耐着性子坐下,齐修远吩咐侍从:“看茶。”便有侍从上来斟茶。
温庭芳不愿多耽搁,忙道:“我不吃茶。不知公子找我是为什么事?”
齐修远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嘴角噙笑,道:“几日不见,姑娘出落得越发超逸了!”
温庭芳心下暗道:“莫非这人与‘温庭芳是旧识?但记忆里却并没有与这人相关的记忆片段,只怕是诓我呢!”
便笑道:“公子谬赞了!”
齐修远原要先引她发问,不料温庭芳既不发问也不反驳,心下更觉有趣,唇角笑意更深:“适才听见姑娘说,‘偷春成国色,天香满衣袖,听着怪耳生的,所以叫你来问问。”
温庭芳听见这话,便明白他早已经听出那是自己胡诌出来的两句,心下不觉有些尴尬,面上却未带出,只含笑道:“我也就是偶然听到的。”
齐修远摇扇轻笑,道:“天香楼正缺人手,姑娘既这么盛赞天香楼,不知可愿意到天香楼来帮我管些事?”
温庭芳笑道:“公子这是与我说笑呢。”
齐修远笑道:“姑娘自然知道我不是说笑。姑娘若肯来,天香楼京每月给付三两月银。不知姑娘现在何处高就,天香楼享誉本地几十年,可也不辱没了姑娘。”
温庭芳笑道:“方才听见贵宝号的管事与伙计在算账,天香楼现有伙计六人、每人每月月银八百文钱;管事一人、每月月银三两。公子一开口便是三两的月银,这倒显得我不识抬举了。”
齐修远摇着象牙折扇,姿态闲雅,眼角微微扬起,嘴角噙笑看向温庭芳。
有侍从从外间走来,只在门口站定,齐修远余光瞥见,只笑向温庭芳道:“姑娘也不必急着拒绝我,不妨先考虑几日。方才在楼下与你说话的是我天香楼的管事掌柜关景明,姑娘什么时候想好了,直接来天香楼找她便可。”
说罢,吩咐侍从道:“好好送出去。”
温庭芳知他有事,忙起身告辞,侍从将温庭芳送至天香楼门口,姐弟二人告辞往家而去。
二人到家时,费婆子洗好衣服,正在准备晚饭。
温庭芳出门这半日,费婆子自然不悦,却也不敢说什么。
见温庭芳姐弟二人回来,叶氏忙接上来,道:“怎么去了这样久?”
温庭芳将天香楼一节事说与叶氏知道,叶氏笑道:“你若真能到天香楼去,倒也不差,三两的月银,尽够普通人家一个季度的口粮了。
只是......这东家与你素不相识的,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要请你,人心难测,你一个姑娘家的,倒不能不多个心眼。”
温庭芳笑道:“我省得的。娘,我打算自己做一款胭脂,咱们家里还有多少钱,拿出来一些给我,明早我去买些材料,回来就好开始做了。”
叶氏叹道:“哪里还有几个钱,西院连步月都弄去了,更不消说钱了。你要急用钱,明儿把我出嫁时的一套头面拿去卖了吧,想来还值几个钱。或者我明儿再多接些绣活儿。”
温庭芳想了一想,道:“也罢了,那是娘的嫁妆,不好轻易卖的。况且,我想了一想,那些东西可以暂时先不用买,先采些现成的花瓣,一时也用不了多少钱。
要实在不够,暂时就把我的金项圈拿去当了吧,等赚了钱再赎回来也就是了。”
又向温庭笙道:“明早你陪我去你们学堂后的山坡采花瓣,采完了你直接去学里,我自己回来就行。”
三人计议已定,便命费婆子摆饭。
因第二日要早起,三人吃了晚饭,洗漱后便早早安歇了。
费婆子伺候完三人晚饭及盥漱,已经累得腰酸腿疼,胡乱吃了些晚饭,又收拾完厨房,才洗漱安歇。
温庭芳合眼躺在床上盘算着第二日的行程安排,翻来覆去半天睡着,恍恍惚惚进入梦乡,一个房间,一个女人,背对着她侧躺在床上哭骂:“......没良心的东西,...白养你一场,就这么去了......”
她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正要伸手去触摸那女人的肩背,突然又跌入水中,身体触及一片凉意,她在水中扑腾挣扎,最后终于绝望地一点点地下沉,下沉......
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实......
温庭芳惊坐而起,原来是一场梦。
掀帘看向窗外,如环满月,穿云而出,流水一般泻在院内,洒落一地银辉。
次日早起,吃了早饭,温庭芳姐弟二人便出门了。
温庭笙的学堂在西街清和巷。
二人穿过清和巷,绕到后山坡,果然山坡上开着好一片大红的月季。
因是清晨,花瓣都还带着露珠。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完全绽开。
二人拿出备好的布袋,只拣已经绽开的花瓣采下来,很快装了满满一口袋。
采完花瓣,温庭笙便去了学堂。
温庭芳去了街市,找了一家当铺,把金项圈当了五两银子,再到琉璃场买了五十个小瓷盒,又去买甜杏仁油、蜂巢、纱布等工具、材料。
其他都很容易买到,只有甜杏仁油,跑了几家店也没有买到,最后买了桂花油来替代。
买完所需材料,温庭芳便回了家。
换过了衣裳,温庭芳唤来正在打扫庭院的费婆子,将脏衣服交给费婆子拿去浆洗,费婆子答应着,拿了衣服正要出去,温庭芳又叫住费婆子,笑道:“我方才出去,有一样东西没有买全,辛苦费妈妈替我跑一趟,到西街再买些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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