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汉子跳的更欢了,身上的花绿纸条飘扬起来。他一会儿跃到崖边,冲着崖下吼叫,一会儿跃到烧香跪拜的人群前,放声大喊。

那心智未开的小孩子哪里经得住吓?哭喊的更厉害了,泪痕沾了黄土,被抹的花脸,冻出来的鼻涕挂在嘴唇上下。

上了年纪老人见怪不怪,依旧按着孩子的头扣下去。妇女们也不管了,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河神恕罪”之类的话。

拿着桃木棒子的汉子赶上来,呼喊着,挥舞着,肢体动作夸张到可笑。

他们四人将獠牙汉子由赶回到原来的地方,任由他继续打转。

“不肖子孙孟守义,领衔孟家村村居民,遥败先祖,祭祖先败河神之功德,望祖先有灵,镇压这没有人性的畜生,保我平安!”,孟守义扯着嗓子喊一声,跪下去,三叩首,起身,带着沾满黄土的膝盖再跪,行完三拜九扣,又蹲下燃烧火纸。

“求先祖保佑,驱邪避难!”,敲锣的老人嘶喊一声,领衔狂躁起来,带着鼓声走向激烈的高潮。

缺了两颗门牙的垂暮老人,抓起唢呐按照约定和声进来,用生平最狂躁的激情吹奏起来,鼓起的腮帮子像是如同求偶的青蛙。多年不练,老人气短些,眼珠子很快充血,声音却依旧似雄鹰啼血,丝毫不减。

他脱掉帽子,雪白的头发萦绕出丝丝蒸汽。

“嚯哦~”

孟守义直起腰杆子,叫唤一声。身后吹打的汉子们跟着应和一声,鼓声戛然而止,又再次激烈起来。喊声没飘多远,又被锣鼓声赶上,吞没在萧瑟的秋风中。

“嚯噫!”

孟守义挺起胸膛,似雄鸡叫鸣一样再喊一声,汉子们又跟喝一声,鼓声停息,又击打起来。

这是这片土地上从古时候传下来的习俗了。野兽再凶恶,也怕人多势众,聚齐众人呼喊一阵,野兽闻得人声,兽心便胆怯了,不敢张狂,只得夹着尾巴跑。

雍州各地各种祭祀中都有这一项,赶邪神,赶灾祸屡试不爽。

孟守义再行三跪九叩,回头望一眼人群,还未祭拜的人只剩七八个,祭拜接近尾声了。

“鸣炮!”

提前安排好的汉子提着长鞭炮铺展开,点燃了引线,锣鼓声中便增添了其他刺耳但合理的声音。

孟守义站起身来,拿过一把刀,在右手掌心划一下,将血滴在供桌摆放的猪头上。

他转头去,给提着桃木棒的汉子使一个眼色,几个汉子就举起棒子敲打獠牙汉子的周围。獠牙汉子就着杂乱的声音,在地上打滚,胡乱的叫唤,显出痛苦的样子。

之后他一跃而起,两个前滚,扑到焚烧火纸的炉子前,将身上的装扮快速的卸下来,扔进大火之中,黑烟顿时浓滚起来。

孟守义伸手到火炉上,滴下几滴黑红色的血液:“后面的,但凡十八以上,五十以下的成年汉子,都过来歃血”

敲锣的老人停了下来,没了领衔,鼓声,唢呐也止了。

老人双手垂下来:“孟叔,咋了?原来都没有这项么?这回咋又要歃血?”

“过往二十年,祖宗怕是都忘记你们了,歃血来通达祖宗,算是赔礼道歉,要不然祖宗咋个晓得咱们在干啥?”,孟守义言语沉冷,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你也是老人了,你该知晓”

上了年纪的村民觉得不可思议,未经历过祭拜的年轻人不明所以,交头接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人一咬牙:“鼠娃,你带个头!”

一个四十岁的汉子应声放下鼓槌:“爸,真的要歃血?”

“听你太爷的,去!”,老人的话也不可置疑。

汉子上前去,接过刀,犹豫了半天,在中指上划道口子,滴下几滴鲜红的血。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