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在一旁默然不做声,这一夜,经历了太多,他又是懊悔,又是庆幸,庆幸许言雅有先见之明,请来了影月军,不然今夜,他们必死无疑。
可是他与凌奕容,如今这般,却与他所想相差甚远,他本意是刀不血刃,念着一点与她的夫妻情义,他若成王,会留她一条性命,却没想到,自己反而落入她的手里。而她,竟恨不得杀了他。
赵白薇耸耸肩,附和道,“这两人是该杀,杀了最好。”
此话一出口,许言雅惊恐地看着赵白薇,凌奕容也猜不透她是不是真是个这个意思,白素也是莫名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长剑横在这两人的脖颈上,冰凉的触觉,两人一动不敢动,一时之间两方僵持不下,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赵白薇心里其实也很痛恨这两个人的自私凉薄,恨不得凌奕容杀了这两人才痛快,可这两个人暂时留着还有一点用。
正在此时,白素毕竟是有武功的人,趁凌奕容恍神的机会,撞开了凌奕容,立马往赵白薇这边跑去,赵白薇的人马也动了,快如闪电救下呆愣着的许言雅,三下五除二地擒住了凌奕容。
白素解了束缚,心头之恨难消,竟提剑往凌奕容身上刺去,昔日恩爱全成了泡影,今夜的耻辱刻在心头,如一个魔咒,刺激着白素,一个念头在心中怒吼,杀了这个贱人。
一剑刺过去,却落了空,原来赵白薇瞧着他不对劲,已经迅速拦腰抱着心如死灰的凌奕容躲开了这一剑,赵白薇挥剑挡住白素,是笑非笑道,“白大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样,也不怕世人耻笑吗?”
白素的脸上那一道旧疤,在夜色中越发狰狞,凌奕容在心中恍惚地想,原来此人竟是如此陌生,自己原来从未认识过此人。
昔年的如意郎君,原来是豺狼虎豹。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吃了可以看透人心呢?
心中又是愧疚难当,弟弟啊,是我误了你,是我误了微国。
白素能屈能伸,收了剑,忙道,“将军取笑了,既然将军为她求情,在下就不与这贱人计较了。”
说完,与许言雅站在一起,远远看去,刚才的狼狈早已不见,还是如此雍容华贵,人上之人。
赵白薇心中看不起这两人,脸上却不露半分,只是转头对左夫人道,“左夫人的家务事,影月军不便插手,但是此人是我的旧识,却要左夫人卖我一个面子,把她交给我处置。”
左夫人也是心思玲珑之人,赵白薇虽然说得客气,可是她又有何能耐不听,她眼珠子一转,笑道,“将军言重了,既是将军的故人,就交给将军处置吧。”
凌奕容两眼发直,摇摇欲坠,赵白薇不忍再看,柔声道,“阿容,你跟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呢?她的心头一片茫然,昨日种种,皆已死,今日又有何所期待呢?
凌奕容的手中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匕首,一心向死的人,竟生出巨大的力气,挥刀自刎,血溅三尺,竟是毫不留情,毫不留恋。
凌奕容这一生,大概只有这一刀,如此决绝,如此勇往直前。赵白薇离她最近,血洒到她的脸上,她才反应过来,迅速抱住颓然委地的凌奕容,只是她那一口气已经散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她所厌恶的一切。
赵白薇心中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厌倦,还有一股无处倾泻的愤恨,她缓缓闭上双眸,低声道,“阿容,你放心去吧,这个仇我先帮你记着,我会替你报仇的。”声音太低,只有她自己听得清楚。再睁开时,眼眸无半分退缩。
白素心中也是大惊,无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却又赶紧顿住,他从未想到,一向柔弱的凌奕容,竟无惧生死,一刀了断自己。
他的神情呆滞,一旁的许言雅立马握住他的手,娇声道,“白大人,你心软了?”
白素回过心神,摇摇头,一往情深道,“夫人,这微国是我们的了。”
许言雅暗道,这白素果真是一个心狠绝情之人,不得不防,嘴上却笑道,“恭喜白大人了,苦尽甘来。”
两人旁若无人地互相道贺,心中却各自打着算盘。
赵白薇冷眼旁观,插话道,“夫人,影月军已履盟约,微国内务不便插手,这就告辞。”
这话甚合许言雅心意,她本来还在头疼如何打发走影月军,没想到影月军如此识时务,立马喜笑颜开道,“此番多谢将军了,待此间事了,一定厚礼相赠归国这一次的相助。”
赵白薇不置可否,懒得再与她多话,让手下带着凌奕容的遗体,带领影月军,迅速出宫去了。只是影月军并未离开永京,他们就驻扎在从前内卫军的军营。
至于许府,月魄倒是颇费了些功夫,才把胡寂这一队内卫军拿下,许府也死了不少人,许五爷也命丧于今夜,只是胡寂却已经逃脱,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堪堪快到天明的时候,才结束。太阳从东方升起,又是新的一天,永京已经不是昨日的永京,雕栏画栋犹在,只是朱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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